安志强(戏剧评论家):
在纪念裘先生诞辰百年的日子里演《裘盛戎》,也就是说用表现他生平的戏来纪念他,这恐怕还是第一次。从这个举动真的看出来北京京剧院的一片赤心,对老先生的那种怀念,确实是挺感人的。从演出的效果来看,我觉得是一段很感人的佳话。
为什么现代戏难演?从审美的角度来看,艺术审美是需要有距离的,距离产生美,现代戏演的人物、事情离我们太近了,我们很难给它升华;从表演的角度来看,现代人跟古代人不一样了,“丢盔卸甲”,什么都没有了,这又是个难题。
裘盛戎的悲剧在什么地方呢?不是说仅仅不让他演《杜鹃山》里的乌豆,而是因为文化大革命把整个文化都给革了命,把所有的文化都当成垃圾要扔掉,只剩下样板戏,所以马连良、裘盛戎等很多老艺术家是不应该在那个时候死去而死去的,他们的悲剧就在于我们文化的毁灭。
人们叫裘盛戎“傻子”,这戏里也说他是傻子,说演戏他聪明,不演戏他就傻。仅仅是这样吗?不是的。他对事情是不是有些看法,比如说对演乌豆这件事,他有没有自己的判断?明明知道不可能让他演,但是他要演,这个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我们排戏要把这个人思想的复杂性琢磨透。
我们的京剧演员要出去看看人家地方剧种,如果我们视野开阔了,思路活跃了,本事又那么全,我不相信京剧搞不好。
孙萍(京剧学者):
我觉得原创京剧《裘盛戎》这部戏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
首先,它接地气。这个地气是广大观众,是裘盛戎赋予观众耳熟能详的唱腔和裘派艺术。这部戏把裘先生的一些唱腔在不同的场次展现出来,起码给观众一种挠到痒痒了的感觉。这出戏能体现出他对观众的爱、对戏的爱,戏比天大,戏融入他的生命,他爱舞台、爱观众,说“观众是我的衣食父母”,就这一句话让我旁边这些老观众都掉眼泪了,我也掉眼泪了。
北京京剧院做了一件很好的事,而且给了未来新创作的戏一条比较正确的路径。我觉得这部戏再好好打磨的话,是能够留下的。
我想提一点可操作性的建议。首先,这出戏比较的东西不够足,没有把裘盛戎先生传统戏曲艺术完整的一面表现出来,只是一直在《杜鹃山》这个事件当中出来、进去。孟广禄现在好像在舞台上没化什么妆,如能改变一下更好。裘先生高鼻梁、大眼睛,还有年龄跨度,其实也好化,会给这个人物一个立体生活的感觉。
这出戏完整性还是非常强的,观众的掌声已经说明了。后边意境挺好的,最后悲剧的那种意味和呈现都比较完整。但是这样的剧前边一定要把裘先生最辉煌的一面表现出来,最后落差才大,他为什么忧郁而死,才能让观众更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