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轩:我的选择被世界认可(4)

2016-04-27 09:11 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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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标题:曹文轩:我的选择被世界认可

“经验”可以无限繁衍

文汇报:《草房子》的所有章节,都是在讲“转折”:秃鹤从被人捉弄到获得尊严,杜小康从“富二代”变成读不起书的孩子,细马想离开油麻地却又回来了,死守着那块地的秦大奶奶后来主动把地交出来了……您为这些“转折”安排了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情节,悄悄拨动了读者情感的开关,通篇的“转折”读下来,竟然没有突兀感。

曹文轩:越是好的故事,越是存在状态的写照,人的整个存在就是在一个个转折过程中进行的。

我曾到中小学给孩子讲作文,我告诉他们,“得来回折腾,往前走、往前走……可是……再往前走、往前走……可是……”这个“可是”不是人为造出来的,就是你一天的样子。一个人从出生走到今天,如果有个路线图可以显示,那就是一张令人眼花缭乱的曲线图,有些曲线看似绕回来了,但并不是原点了,而是“螺旋式上升”了。文字背后是生活,生活背后是哲学。马克思分析世界,不是总结了几大规律么?对立统一、量变到质变、否定之否定……

文汇报:但文学不等于生活,否则干嘛要强调作家的想象力呢?

曹文轩:文学中写到的生活有两种:一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叫“经历”;另一种是用逻辑或想象改造之后的生活,叫“经验”。

举个例子:一个人15岁时父亲去世,多少年后他写自传,把这件事写进去,这叫“经历”;他从这个“经历”中得到了一种“经验”,那就是失去父亲之后的悲痛、忧伤、孤独、从此没有根……“经历”是有限的,但“经验”可以无限繁衍,幻化成他未来创作中的不同情境,比如一个5岁孩子失去父亲,比如一个老人失去孩子,甚至进一步形而上,上升到一个民族无父的记忆。好的作品是充满经验感的。

文汇报:您的很多作品,比如《草房子》《青铜葵花》《根鸟》……都带着苏北水乡的气息。可我发现,您最近的两部作品,《火印》和《蜻蜓眼》,却从那片水乡脱离开去,《火印》写了北方的草原,《蜻蜓眼》把目光投向了精致、优雅的城市生活。您过去一向强调您作品的独特性和“水”有关,可现在不是这个路数了,似乎在寻找一片更宽广的天地。

曹文轩:水参与了我的性格、人生观和美学情调,因为有水,我的灵魂永远不会干涸,我作品的独特性确实和“水”有关。作品独特性的背后是作家熟悉的生活:水乡我是最熟的;但我对张北一带的草原风景也很熟悉,这些年我时常驾车去度假,那儿差不多成了我的第二故乡;我对城市的熟悉就更不用说了。我从来都珍视我独特的经历和经验,从不去揣摩今天孩子的处境。对那些自以为是知音、很随意对今天孩子处境做出是非判断、滥施同情的做法,我不以为然。我自信能感动今天孩子的东西,和曾经感动过我的东西是一样的,无非是生离死别、悲悯情怀、厄运中的相扶、孤独中的理解、亲情、友情、爱情……这一切是永在的。

责任编辑:纪敬(QC0003)  作者:江胜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