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巴嫩卡拉卡拉舞蹈剧场《一千零一夜》。
黎巴嫩,一个在人们面前始终蒙着面纱的传奇国度。他们的舞蹈是什么样子?这个问题仿佛还轮不到去想,一个叫卡拉卡拉的舞团就来了——中东地区唯一的现代舞团。
在之前的演出宣传中,看到了关于这个舞团的诸多传奇:舞团创始人有从运动员到舞蹈家并师从玛莎·葛兰姆的经历,内战时期舞者在演出回家的路上遭遇炸弹袭击当场身亡,在持续15年的战火中坚持舞蹈、用艺术跨越战壕……这一切已经超越了艺术的标签,在观演之前足以让人先献上一份敬佩。
《一千零一夜》分作一个序和三个段落。序的部分是古老的黎巴嫩皇宫,一个讲述者诉说着皇族往事,舞台上演绎着宫廷舞蹈,跟我以为的《一千零一夜》传说中的讲故事模式差得有点远,而且总给人一种在观看旅游景点演出的错觉。随后开始的第一幕,基本上就是福金编舞的芭蕾《天方夜谭》的复制版,相同的音乐、相同的故事结构、相同的舞蹈风格,甚至几乎所有舞蹈动作也全部是芭蕾范儿。
演出至此中场休息,我有一种失望,这种失望来自于,在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的黎巴嫩舞团演绎的《一千零一夜》中,我既没有看到这个民族的风格特色,也没有看到他们对本民族这个著名故事的独特解读,而是做了一个西方人的复制版。这感觉就好像有一种在北京随处可见的外来小吃,我知道它肯定是经过改良的,然而当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去到原产地却发现依旧遍寻不到正宗货。那种失落不是因为改良版难吃,而是因为心理预期没得到满足。
下半场的第二幕以拉威尔的《波莱罗》为配乐,跳起了阿拉伯风格的舞蹈,芭蕾风格褪去了不少,加之音乐激动人心,是整场演出中我最喜欢的段落。这段常常用来编舞的音乐在这里呈现了一次颇具特色的演绎,在民间市集的场景中,戴着面纱的少女、帅气的小伙、刚会走路的孩子,和着节奏从一个生活化的场景中渐渐舞进了一种如入无人之境的纯舞蹈境界中,仿佛是从庸常生活中凝聚出的人文力量,也许这也正映照着这个民族沧桑岁月中磨砺的精神之光。
第三幕画风突转变得主旋律起来,歌唱家登台唱起了歌颂祖国黎巴嫩的歌曲,歌词大意是“虽然这片土地历经磨难,但如果让我在天堂和黎巴嫩之间选择,我一定毫不犹豫选择我的家乡。”载歌载舞的场面好像一个热闹的晚会。
这三个段落单看的话,其实都是不错的,虽然集于一台风格略显奇怪。但是,纵观三个作品,从西方人眼中的中东风情,到以中东风情诠释西方音乐,再到中东人用自己的方式歌颂家园,可以从中看到一种文化的回归。我不知道在那片土地上,舞蹈的传统是不是随着岁月、宗教、文化等各种原因已经消失殆尽,那个传说中载歌载舞的民族是不是已经只能通过其他文化对他们的演绎,来找回自己的舞蹈传统。我希望不是的。
前不久看到一则很正能量的新闻,一个穆斯林姑娘,得到一笔国际资助,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戴着头巾跳芭蕾的舞蹈演员。这个姑娘说:“如果你非常热爱一件事情,世界会为你改变。”作为舞蹈世界主流的芭蕾,能够为一个戴着头巾的姑娘张开双臂,中东的舞蹈世界也同样应该有信心重新建立起真正属于自己的风格和地位。至少我们今天看到了一个愿意跨越战火而舞蹈的卡拉卡拉,也许一切都已经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