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过去的4月23日,第六届北京国际电影节圆满落幕,一边是美丽的怀柔雁栖湖畔,光鲜的红毯上聚焦着无数业内精英和闪光灯的此起彼伏,掌声经久不衰;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东二环边灯光幽暗的百老汇MOMA影城里,塔可夫斯基的《潜行者》拉开帷幕,座无虚席的影厅里掌声同样响起。这两组画面恰好构成了一组空间蒙太奇,不经意间暗合了电影的主题。
电影与生俱来的商业和艺术的二重属性决定了爱电影的不同人群的归属。在资本对电影本体进行大规模无差别轰炸的今天,不断复制的流水线产品堆积票房泡沫的同时,仍然有《心迷宫》和《黑处有什么》这样回归艺术的暖心之作,这是电影的包容,也是影迷的幸运。虽然这大概是一个大师缺席,佳作欠奉的时代,然而北京国际电影节正在越来越有模有样地营造一个节日,从五年前珠光宝气的亮相,到如今网罗了更为浓郁的情怀与诗意,在四月的春风十里,这个节日正在悄悄酝酿着不一般的味道。
《小城之春》剧照
你的红毯和我的电影票
北京国际电影节的官方定位依然是高规格的,是北京打造世界城市的重要一环。历经六年的实践,透过重重耀眼的光环和宏大的意义表述,我们却看到北京国际电影节的走向正在发生着不易察觉的细微改变。天坛奖设立至今已有四届,坦白说入围影片极少见到名头响亮的作品,连《青木原树海》和《圣杯骑士》这类有失水准的大师边角料宁可送去戛纳和柏林挨骂,也不愿来北京扮演武林盟主。除了首届天坛奖最佳影片《一九四二》凭借本土出身捞到个好口碑,后面的《寻子记》和《暮年困境》均为籍籍无名之辈,于是今年的天坛奖索性不再作为宣传重点,低调地甘当陪衬。一个电影节的声誉和风格养成必须依靠时间,不是大把钞票、领导讲话和三两句激荡的口号一夕造就的。纵观四届天坛奖,对亚非拉欠发达地区电影现状的关注以及对新锐电影人的帮扶几乎成为一个很好的主题,而且也完全够得上一个高规格电影节贯穿始终的宗旨。然而,隐忍的积累所需要的耐心是否能够被年轻的电影节所承受,现在还难以预测,北京这条红毯最终会通向哪里,还需假以时日才能看清。
与逡巡于商业考量和艺术诉求之间的天坛奖的犹疑不同,丰富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展映单元却是让大众实实在在地分享到过节的快乐。如果说电影节是一趟驶向节日的列车,能够买到一张垂涎已久的电影票倒是真的让影迷收获了和抢到春运车票同等的喜悦。随着4月1日官方售票系统正式开放,诸如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游》,贝托鲁奇的《末代皇帝》和塔可夫斯基的《潜行者》这类为真伪文青们津津乐道的影史经典立刻遭到哄抢,十几分钟内各个场次全部售光,一些网速慢或者玩不惯客户端的老影迷只能瞠目结舌地吞下手慢无的尴尬和沮丧。近几年内地电影票房的大跃进式增长其实仍然不足以对冲长时期文化管控形成的厚厚的壁垒,无论是创作意识还是生产流程,都很难说我们真的做到同世界电影阵营接轨。可喜的是,电影节展映单元正在扮演着这样一个接口——至少每年的这个时候,影迷们能够通过这个接口与心仪已久的大师作品在大银幕上进行近距离的亲密接触,动辄六十、八十的高昂票价根本挡不住他们喷薄而出的热情,珍贵的电影遗产在这一刻得到了有效的传播与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