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美学不是没了,而是你不容易发觉
聊起评书情结,张添羽打小就种下了。小时候在家看电视,袁阔成、单田芳等大师的评书他听来格外带劲,“看一个老头,凭一张嘴,呼喽呼喽就把一个故事说明白了”。张添羽向我开玩笑:“现在有些人觉得评书无趣,接受不了,那可能是童年阴影,曾经听到了无趣的说书人。”
评书,是讲故事的艺术。张添羽记忆中,自己这块能力的巅峰得追溯到幼儿园。那时他住校,每晚饭后有个互动时间,小朋友轮流讲故事。张添羽每天都讲,以看过的动画片为基础,拿主人公自由胡编新故事,底下听得很热闹。这一点讲故事的能力,上小学就被“规划”得没影了。
然而对评书的感情不曾中断。因父亲在电台工作,张添羽对台里主持传统曲艺节目的主持人印象深刻,也深受熏陶。待到2007年,张添羽进入北京电影学院导演专业读书时,郭德纲正火,把传统曲艺带进了主流环境,于是张添羽开始狂听相声,重新听评书、听大鼓、看戏、听南方评弹……若说幼时为被动的感染,这一时期则是主动寻找和研究的过程。
大学毕业后,张添羽进北京电视台当了几年导演。工作较轻松,他便跟着兴趣走,闲暇自己做起工作室,拍宣传片,拍MV,做话剧……后来干脆辞职开公司,做有关青年文化的生活美学。
如今,周日通通留给了澄书馆。
“我就是想把中国本来的东西提溜、传达出来。那些东西变得你不太容易发觉了,但不是没了,只因为你看不见了。”张添羽说。
他又打了个比方。“你会记得今年过年你奶奶穿了什么衣服吗?老年人在一年最重要时间拿出最漂亮的衣服穿。那件衣服如果脱下来挂在展厅,打上灯光,以观展态度看,巨漂亮。但你的定式里,只会认为她是你奶奶,注意不到衣服。我打算做的事,就是想把看不到的东西highlight(强调)出来。虽很平淡,但有中国美学在。”
开了书馆,他这么跟父母交代初衷:“周末我怕没事儿干,又怕有事儿我不爱干,所以我开一个挣钱还能看演出的地方。”每周日能固定听书,和老观众们聊聊天,感觉很舒服。“我帮他们创造一个东西,同时完成了自己想法,很有成就感。”
观众都特别好,特别有意思。张添羽忽然说。
关于澄书馆,张添羽从不和观众聊内容,只问一句:“喜欢吗?”“还来吗?”他明白,愿来听书的,都是真心喜欢。“当代MOMA位置不好找,有缘人才来。你选在这个地方,他就知道意图,楼下是书店、电影院和咖啡厅,有文化生活氛围,更接地气。”
澄书馆欢迎小朋友,我现场就看见一个,顽皮地趴在桌旁。张添羽说,我们的演出不禁止孩子入场,爱玩是天性,满场跑,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玩儿的时候耳朵里能听到评书,多好。比如那个爱钻桌底的小孩,还在澄书馆观众面前表演过说故事,大家都听懂了。
观众让他很服,很感动,他们会主动帮忙搬运、布置、卖票、倒茶……“哈哈,变成自助了!做文化生态最重要,形成气氛,不是生意。有气氛的生意比单纯的生意更有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