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牲园的创立吸引了舆论的强烈关注
整个万牲园内服务设施十分齐备,除了上述茶社、餐厅、照相馆外,亦备有肩舆、人力车和游船(分普通游船和苏氏灯船两种)等,以为游人提供方便。从万牲园的布置可以看出,它绝对不是一个单一功能的动物园,而俨然为一综合性公园。除了异域风情的动物给游人带来新奇的感官刺激外,植物园的香花异草也渲染出一种花园的氛围。此外,园中还有意识地营造了许多引人入胜的景致,尤其是多元风格的建筑,并引入各种休闲娱乐设施等,遂蔚为奇观。因此,无论是创设者的初衷,还是大众舆论的反馈,都更多地将万牲园作为北京新兴公园的代表,而非单纯的动物园来期待或者接受的。
“公园”的概念,大约与动物园同一时期、即19世纪中期一并进入晚清国人视野,最初都是见诸士大夫出访欧美的游记。1900年前后,京城报刊上多见对于“公园”的宣传,强调公园作为现代市政的核心要素,具有文明开化的功能。1906年,端方、戴鸿慈奏请开办“导民善法”,将公园与万牲园并举,提倡在北京率先设立,渐普及全国。因此,万牲园的创立吸引了舆论的强烈关注。如《顺天时报》从万牲园动议之初到开放之后,连续刊发一系列文章,称许其为北京“公家花园”的起点,呼吁在北京创设更多的公园,乃至推行全国。至民初人撰《本国新游记》,亦于“农事试验场”一章结尾处总结:“余于是场,窃有不可解者。谓其为万牲园,则动物亦未充也。谓其为花园,则又杂他种性质于其间。无已,则名之曰公园,较为适当。”可见,虽然端方、戴鸿慈上奏时将万牲园、公园分而论之,而在当时人看来,则合二为一,普遍将万牲园视作翘首以盼的公园的先声,承担了公园的功能。
此前,北京缺乏合乎现代公园性质的公共空间,万牲园的出现为北京市民提供了新兴的娱乐场所甚至休闲方式。当时的北京竹枝词记录了京城民众游园的盛况:“全球生产萃来繁,动物精神植物蕃。饮食舟车无不备,游人争看万生园。”另有《农工试验场》一首:“春秋佳日遇新晴,公卿士女尽出城。京中到底多蚊蚋,消夏无如卍字亭。”
晚清的画报更是以图文并茂的形式反映了这种“公卿士女尽出城”、“游人争看万牲园”的情境。1907年《时事画报》刊登《万生园》,图中近景是几种代表性的兽类,有囚养的猛兽如狮子、老虎等,也有放养的鹿和猴。游客三五成群,环绕左右,津津有味地观察、品评,亦有人坐于湖边所设的园椅上休憩,其中有士大夫,有女性,有儿童(甚至是怀抱的婴儿),还有洋装的外国男女。远景是长桥流水,林木蓊郁,亭台楼榭,景致清幽。亭子中影影绰绰有游人品茗赏景,十分优游惬意。此亭临湖而筑,应为豳风堂,其后的高楼则可能是设有西餐厅的来远楼。同年的《星期画报》也有关于万牲园的记录,如《兽欺华人》一则的主题虽然是追问园中的老虎为何独对德国饲养员驯顺,而对中国游客不友好,却也在客观上描绘了时人好奇而略带畏惧地观赏“中国人不常见的”猛兽如狮子、老虎时的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