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中国大陆古典乐坛,芝加哥交响乐团的来访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
颇具偶像派气质的穆蒂
在票价很高的情况下,爱乐者决定一场音乐会该不该去听,是需要一定理由来说服自己的。这次芝加哥交响乐团和穆蒂,都是很少来的顶尖名角,这就已经是基本的理由了。何况乐团的铜管名震遐迩,带来的曲目又是马勒的交响曲,更是大增人们一掷千金的决心。
因为这个乐团的铜管声部实在够劲,据说历届芝加哥交响乐团的音乐总监,在任内都会“利用手中权力”为自己留几部马勒交响乐的录音。客席指挥们的机会虽然不能与总监比,但他们也会尽量在音乐会上安排马勒交响乐,让自己过一把瘾。这是在芝加哥交响乐团工作多年的朋友告诉我的“秘密”。指挥家们尚且如此,何况听众?可想而知当得知芝加哥送上门来,对这种三重保险的强强组合,我等爱乐者谁会不想去?
没想到去了却令人怅然若失。
你可以说是期望太高,但这场音乐会确实很难作判断。从剧场出来的时候,我一时难以回神。不是被精彩迷住,更像是百思不得其解。
演奏完全没有问题,也没有明显出错。除了贝多芬“命运”开头圆号出声时有一个极短的瞬息破音,但很快就弥补了。这样的瑕疵如果在其他乐队或许可以忽略不计。但这对于芝加哥交响乐团却难以原谅,谁让他的铜管那么有名——虽然这只是偶例。除此之外音乐进行一切如常。马勒作品该有的丰富与多变,厚重的织体,宽广的胸怀,深邃的思索……一切都很正常。乐队演奏员全力以赴,毫不懈怠,你来我往,各声部环环相扣……
但走出剧场我却若有所失,因为音乐没有让我激动。
这么说或许会让人哂笑:你没激动怪谁?
我确实没有任何想怪谁的意思。我只是在想,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没有激动。我们作为听众的所有反应均出自乐队的演奏,而乐队的演奏则受制于指挥家的掌控。乐队的一切处理均在排练中经过指挥家的调教。因此音乐会上的音乐表现便是指挥家艺术的展示。于是便有了“没有不好的乐队,只有不好的指挥”的说法。穆蒂在国际乐坛的地位不容置疑。那么,除非穆蒂本身的缘故,我完全无从探究这场音乐会究竟出于什么原因没能让我激动起来。
铜管并没有似我们想象发出其特有的辉煌声音,反而是木管的表现让我赞赏不已。马勒不是所有指挥家都能拿得出手的。但在进入音乐厅之前,我坚信这对于穆蒂应该不是问题。虽然意大利没有出现第一流的交响乐队,但却出现多位第一流的指挥大师。像托斯卡尼尼和阿巴多岂止第一流?简直就是同行中的神。而在阿巴多之后,我们很自然地把穆蒂看成是意大利指挥家中的当然扛鼎人。
于是再一次想到:即便是第一流的音乐家,也会有不稳定的现象。就像一个人的健康,你不能保证自己一生健壮如牛,一生不生病。同样,一个乐队也等同一个个人,其精神状态处于起伏不定之中。这种起伏,在等次较低的乐队中会波动较大,而在等次较高的乐队中则相对波动较小。一个国际级名团的声望是靠一次次的精彩演出造就的,这没错。但同时也应该明白,这里的一次次,肯定不是指全部,因为谁都有起伏。
话说回来,或许那天自己的听觉与感受出了问题,正处于起伏的低潮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