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日,培源孵化剧本《水流下来》在西区剧场举行研讨会,这也是该剧成功演出10场之后的首次研讨会。业内专家、学者、剧场代表等13人受邀参会,针对《水流下来》的演出展开了讨论,从剧本情况、现场效果、未来走向等方面提出了很多建设性的意见和想法。
“十场戏演完了,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休息,现在这个阶段开研讨会我觉得非常有必要,让我和这个戏拉开了一点距离,听一听大家的意见。前一段时间也听了很多观众的反馈,现在期待听到一些专家的意见,目前这个版本已经到达了一个阶段,之后的排练、这个剧要怎么样的往下走,还是需要大家指明方向。这些意见我会吸收进来,然后找到更好的方法,将它们发展出来,放到新的演出当中去。所以,今天希望大家多说一说自己的想法,指出一些新的方向。”
——《水流下来》编剧、导演 顾雷
“我今天非常的高兴,这个项目确切的发起时间应该说是一年前,那时这个剧本已经成型了,但不叫这个名字,我和顾雷就有一次内部的交谈。我们有一个剧团,叫做树新风剧团,当时是在剧团内有个小型的朗读活动,根据朗读的情况,后来顾导又进行了修改,才有了现在各位老师看到的版本。前期是顾导和陈培老师在筹备,我是监制,和陈培老师有一个大概的分工,我负责的是营销、宣传,陈培老师负责从开始的建组、制作、保障等工作。非常感谢培源这个平台,培源平台对这个戏的支持不仅是帮扶着走一程,现在还在送,还在讨论明年的演出,我是觉得非常开心的。我在后期要进行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把这个剧走出去,顾导主要是从编剧、导演等方面进行修改,我们做幕后工作的要努力让这个戏走得更远。”
——中国戏剧文学学会演艺工作委员会副主任 李国杰
“首先感谢各位老师来参加我们的项目,同时也感谢培源平台,感谢青戏节。从商业层面上来讲,其实我特别感谢青戏节当时把这个项目推到了杭州,这部戏在北京青戏节演了两场,后来收到了杭州的邀约,其实那一次是将西区整个的层次往上拓宽了一些,西区在制作方向上一直在做北京这边的项目,这次杭州的项目对西区来讲是一次很大的飞跃。其中也包括潘老师,潘老师负责技术等一些相关的工作,作为制作人,在这个过程中也克服了许多困难,对于西区的团队来讲,在杭州的这次演出,某种程度上也坚定了我们商演的计划。最后表达一下对青戏节的感谢,尤其要感谢的还是顾雷导演能够把这部戏放在西区来演。”
——西区剧场负责人 陈培
“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德高望重的活动,我其实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创作者,今天也是抱着一个学习的态度来参加这个活动。在之前跟顾老师讨论剧本的时候,没有想特别多——一个剧本在什么时候,或者以什么样的方式和大家见面,而是更多地专注于创作的本身。对于市场方面,前期的考虑会非常的少。非常的感谢西区,感谢培源,感谢青戏节有很好的平台让一个不是很商业的作品能够很快的去跟观众见面。其实在前期我们讨论的时候,这个戏是有很多个人的心事在里面的,是和每个人相关的,是和每位观众相关的。在前期的创作中没有那么多的考虑,在后期的磨合当中,让这个剧本慢慢的与这些情感体验更加的贴近。”
——编剧 黄露凝
“我也跟高总聊到过这个戏,在编、导一体的时候,就很容易在文本的呈现中不是很清晰,这是在剧本孵化过程中需要改进的。后来,我是看了十场中的第一场,第一感觉是舞台呈现比剧本中好很多,这是一部有气质的戏,而且抓住了父与子矛盾的这个点也特别具有代表性和社会性。我是在电视台工作,我工作的频道是社会与法,我们这个频道一半的节目是社会性质的,一半是纯法治类的,那我所在的这个栏目就是社会性的栏目,所以说我对社会型话题是十分感兴趣的,顾导的这个点正好的打中了我,我是非常欣赏的。我对顾导的个人也特别的欣赏,这确实是一部文人戏,带有他个人的一些鲜明特质,而且我觉得演员的表现也特别的不错,我很喜欢这两个演员,父子两个演员的表演是很舒服的,他们也能够把我带进剧情里面去。”
——中央电视台编导 董芳
“我很同意董芳老师的看法,我坐在剧场里看完这部剧的感受就是,这是一部很有气质的剧。这部剧表面看它很当下,他写不婚的大龄青年脱离体制去搞创业,他生病父亲对他有性取向方面的猜疑,父与子,子与父,在父亲得了重病的特殊时候,彼此互相打量,我觉得这个戏实际上在思索和探究生活的、人与人之间的本质和真谛。我觉得这个东西特别的难得、特别的珍贵。包括培源都不是在迎合市场,试图有所开拓,对这个题材有所深化。我也很赞赏评委的偏爱和眼光。另外,隔了一段时间再看这个剧本,再回想这个舞台呈现,我觉得反响还是很大的,拉开一段距离。近距离的审美,远距离的审丑,也可以近距离的审丑,远距离的审美,咱们这个座谈会意在提高,所以我就直接的把我的感受都说出来。
我觉得这个戏,从文本开始讲,有可圈可点之处,也有一些不足之处,比如说父亲偶发的医闹事件,它的后果呈现在舞台上,医生的眼睛去做了包扎。我觉得医闹是一个很普遍的社会现象,要把它做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是戏剧结构上的一个事件还是纯粹的一个偶发事件,这是一个社会问题,在前半场就把这个问题解决掉了。如果作为结构上的一个事件,要贯穿下来,但是要是作为一个偶发事件,我觉得要有一些取舍。”
——中国戏剧年鉴主编 李小青
“我完全是作为一个观众来看这部戏的,我当时是和杨乾武老师一起看的,我记得当时还发了朋友圈,有些地方看完之后真的觉得特别好,有非常强烈的一种感受。这部戏我很喜欢,而且我觉得它会在中青年的这样的年龄段非常受欢迎,两代之间进行代替的一个时刻。作为一个孩子,之前会觉得父亲是黏在身上的一张网,非常的想扯下来,但是到一定程度之后,你会发现你就是这张网,所有在父亲、在母亲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在某一个时刻,基因一下子就打开了,这个东西非常的动人,至少是我们这个年龄段都在经历的。行至中年,未到中年的阶段,是真的很有感触。在我看来,代替矛盾是不可解决的,我相信这也是顾导的个人感受。代替矛盾不可解决,矛盾冲突大到无法想象,但是有一天,我们开始接受了,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还有就是关于儿子同性恋问题的处理,我相信是顾导的有意模糊化,我很喜欢,意思就是儿子懒得跟父亲交流,父亲不爱听什么却偏要说什么,其实我觉得这是成长的一个必然的阶段吧。所有一系列的过程,我没有觉得缺乏层次,我觉得这就是积累,一次两次最后爆发,我觉得这就是逻辑。”
——中央戏剧学院教师 朱凝
“我觉得这个剧本的完成度还是够的。女性跟父亲的关系其实更容易表达一些,男性更羞于表达一些,父子之间的情感表达是有些困难的,即使承认,也无法表达。我看到主人公的表现之后,我真的很惊讶,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样让他演的如此的自然,我同意朱凝老师说的,现在中国戏剧一直强调现代主义,但是当真正的现代主义放到面前的时候却不认识了。生活就是各种琐碎的事情,各种情绪,当一件事情说到第三遍的时候,味道就变了。这种东西的把握很难。这部剧对演员的挑战很大,但是我没想到完成度会这么高。大衣柜等道具我觉得不能舍弃它,如果这部剧它面临的是某些年龄段的人来讲,特别能够激起观众的感情。另外这部戏观众的接受度也很高,我还是有一些高兴的,在看完第一遍之后,我相信这部剧是有观众喜欢的,观众抛弃概念性的东西,去到剧场里,看一部安静的剧,体会生活中迟早会碰到情感或情绪。我真的替你高兴,然后我也希望这部剧,能接受更多的受众和观众,能够和观众更好的沟通。”
——中国社会科学研究院文学研究所 陶庆梅
“跟顾雷导演之前的作品风格有很大的差别,我个人的建议是,如果后面还要继续演出的话,面向更多的观众,面向更多的场次,演员要换,并不是说一定要换专业的演员,而是要换年龄合适的演员。观众过多的把关注放在演员身上,其实是对作品的一种伤害,这样就比较限制风格。虽然其中的导演手法是非线性的,让观众在看戏的过程中对人物的理解产生偏差,或者说对人物的理解不是那么的真实。在后期的时候,可以找年龄相仿的演员出演,这样人物更有质感。要拥抱市场,就要做一些调整,建立跟观众的无障碍的沟通、交流或是消减他们的情绪。”
——青年戏剧工作者协会秘书长 邵泽辉
“当时看的时候我还是挺兴奋的,这部剧其实是挺商业的。开场的时候,父亲就通过医闹把儿子骗回来,是很喜剧很幽默的。所有的人物也是很聪慧的,一直到后面他想将儿子掰直。父子的设定都是很幽默的,而且很新颖。在后面的时候,导演可能还是乖的,把剧情走向正剧化了,我觉得可以在野一些。开场的时候很野了,但是在后半场的时候就不敢放开了,收回来,收的很现实。就走回了很传统的、观众可以想象的父子之间苦情戏的模式。我希望导演的胆子再大一些,后期可以在延续之前的风格。比如说同性恋的话题比较敏锐不好讲,我们就可以处理成父亲无理取闹的假设,甚至可以围绕着事情做得很过,因为父亲在临死前争分夺秒的去做一件他认为对的事情,并不是事实,他的主观事实是认为儿子需要,这个是核心冲突,父亲为掰直儿子所做的行动要更加的丰富,要匪夷所思的、要脑洞大的,因为这些是观众想要看到的。”
——著名编剧 刘艳
“我觉得他这种又悲又喜的台词,在现阶段这种同质化现象很严重的情况下,非常的难得。我觉得顾雷导演是一种非常年轻化、很开放的状态,这是戏剧工作者应该具有的一个内核。我在他的作品中没有感受到说教或取悦观众的东西,我觉得他敢于表达、敢于描绘,形成一个专属于自己的舞台气质。像亲情戏这种琐碎不堪的人性底色铺陈开来,又有很刻薄的羁绊,充满窒息感,总是让我想到萨特的那句名言“他人即是地狱”,如果与他人的关系被扭曲了、被败坏了,那么他人就是地狱了。在剧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男孩他性能量最初的一个流动和后面的压抑和阻止,父子、母子、父女都可能会存在这样的关系,共同的点就是强制的爱,这种强制的爱都可以带来这种诉求关系,彼此带来希望也可能就是绝望。顾雷导演写了一个典型的父亲,塑造的形象是非常可信的,我们都能感受到一种熟悉感,用一种戏谑的方式来表示,我很高兴最后的结局没有走向和解,就单纯的描述父子这种状态,生命的交接和延续。”
——中国舞台美术学会总编 赵妍
“首先祝贺《水流下来》这部戏很成功,我能感到一种浓浓的“戏剧生力军”这样一种强烈的感觉。我们的戏剧团队很年轻,但是又做了一些很光彩、很有成就的事情,你们对于戏剧这种执着的坚守、不遗余力的探索是十分感人的。这部剧我第一次看了之后,就像前几位老师说的这是一部有气质、有品质的戏。这和他的创作状态有关系,是从他的生命体验当中提炼出来的,带有他鲜明的个性特质。我觉得一出好戏应该有四个必要因素,一个是情景,一个是人物,一个是情境,一个是哲理。这部戏,我觉得这四个因素都有了。情节,大家都说过了,开场的时候,父亲要把儿子千方百计的骗回来,包括后面情节的延展,都围绕父子关系,这其中又牵扯到代替关系,其实就是代沟,它是很有社会意义的。包括这几个人物的性格是很鲜明的,尤其是父亲,但是护士稍微的欠缺一点,扁平化了一些,但是在戏中也起到了一些作用。情境就是父子之间的这种冲突,都是很现实的也很有意味的,我感觉最打动我的是在父子冲突中又纠结又深刻的矛盾,但其中又蕴含相互的关爱。最后,在剧中有几段特别触动我的,比如洗澡,小时候父亲给儿子洗澡,后来儿子在病床上给父亲洗澡,在对比中有交代,特别的打动我。”
——戏剧文学学会会长 李东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