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七：另一种家学
王力是中国语言学教授，王缉志实现了中文打字，两者有什么联系吗？我试图在这两者之间建立内在联系。当我把这一想法告诉给王缉志，王缉志有些惊讶，错愕，他从没想过自己的打字机研究和父亲王力的语言学有什么关系。在北三环太阳宫王缉志的寓所，阳光从一整墙的落地窗照进来，正好是风后，没有雾霾，阳光像海边一样分外明亮，以至王缉志的惊讶都分外明亮。但是当我说：“王力先生当初建议你学计算机，你却学了数学，可你最终又回到计算机上，并且用计算机搞起了文字。这中间难道没有什么联系吗？”话一说完，分外明亮的阳光立刻出现了一股幽暗气氛，是王缉志凝神的目光发出的。王缉志没再否定我，但也没肯定，不过看得出来他在深刻地思索，或者，与其说是思索，不如说是回忆。
“你的研究，难道不是另一种家学？只不过不同于通常的家学，但其中的曲折不也更有意义吗？更是某种宿命？”王缉志先生在谛听，甚至差不多是用眼睛在谛听，让我从王缉志的眼睛中几乎看到王力先生的影子。“你说的可能有点道理。”王缉志最后对我说。临别，王缉志把我拉到客厅一端看王力当年给他的赠诗，我看到墙上已发黄的立轴上王力的真迹。王缉志送了我一本前不久再版的王力的《汉诗音律》，一本薄薄的但有着历史分量的小册子。
王缉志郑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