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送翘楚 从此皮黄恨“别姬”

2016-05-04 08:10 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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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标题:梅府哭玖爷 再无男旦能“挂帅”

1956年,梅兰芳先生到祖籍泰州认亲演出时,曾经万人空巷看梅郎。一个甲子之后,梅葆玖先生千古,5月3日千人送别叹梅郎。舞台上长绸漫舞、蔚为大观,红尘流转,被它感动过的人,与戏俱老,换了容颜。前日净水洗尽铅华,昨日艳阳照故人远行,风姿与风骨都随春风十里赋予卿。

清晨6时30分,梅葆玖先生的灵车从协和医院驶出,6时35分,灵车缓缓驶过长安大戏院门前,近40位长安大戏院员工手持白菊在长安街边列队,目送梅先生远行。而不到7点,已经有很多戏迷聚集在八宝山,其中不少人都是天未亮便从通州、顺义、房山等地出发。清晨7时40分,伴随《梨花颂》的旋律,灵车驶入八宝山殡仪馆,55位弟子及学生早已等候在此,当师父的灵柩被抬下时,站在最前面的唯一男旦弟子胡文阁早已因泣不成声而有些站立不稳。随后,弟子及学生跪地双手合十目送师父灵柩进入告别厅。而门口的大屏幕则播放着梅先生生前视频,从少年时与父亲梅兰芳的合影,到舞台华彩、教授学生的画面,直至最后一个生日的温馨场景,最终定格在“梅韵久长”的期许与祝福中。

在弟子及学生的队伍中,梅葆玖先生的第一位弟子魏海敏专程从台湾赶来,去年刚刚拜师的18岁的弟子王艺臻也在其中,在多次演出中与梅葆玖先生一同登台的年仅11岁的小巴特尔也站在了队伍的最前端,虽然一脸稚气未脱,但他却继承了梅先生谦逊礼让的为人方式,面对每一位前来送别的人,哪怕只是普通的观众,他都会微微鞠躬以表感谢。刚刚制作完成的梅先生半身雕塑、川渝戏迷方阵、专程从上海赶来的同学故人、中国戏曲学院师生,以及谭元寿、尚长荣、雷恪生、六小龄童、田连元、濮存昕、于魁智、白燕升、余少群等各界人士千余人赶来送别。

中午11时30分,随着排队的人流陆续走出告别厅,人们自发在门口列队,梅葆玖的侄孙梅纬手捧遗像走出,随后梅先生灵柩被抬出走向灵车时,现场传出此起彼伏的送别声:“梅先生一路走好”、“玖爷走好”、“我们永远怀念您”……虽然京剧并未风生水起,但梅先生远行的路上却并不孤单。

梅葆玖先生的骨灰将安放何处,目前还在商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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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内

没有“梅”就没有谭派艺术

88岁高龄的当今谭派掌门谭元寿,昨天不顾子女对于其年事已高的顾虑,坚持赶来送别梅葆玖,被推出告别室时,戏迷将其围住,谭元寿一一回礼表示感谢。其子谭孝曾与其孙谭正岩讲述了梅谭两家150年的交往渊源。谭孝曾说,“从我的高祖谭鑫培开始就与梅兰芳大师的祖父梅巧玲有艺术上及生活中的交往,而且很密切,他当年还得到了梅老夫人在生活上的关照。我的高祖曾经说过,没有‘梅’就没有谭派,当年谭鑫培和梅兰芳先生的伯父梅雨田,一个演员、一个琴师,可以说是携手创立了谭派艺术。直至梅兰芳大师和我的祖父谭富英同台合作,梅葆玖先生和我的父亲,后来梅先生又提携我和我的儿子,100多年来两家人可以说是互相提携扶持。”而谭正岩说起梅爷爷则一直眼含热泪,“从小梅爷爷就对我特别好,这些天我一直不敢相信再也见不到疼我爱我的爷爷,看不到他慈祥的笑容了。从我很小,他每次出国回来必给我带礼物,春节前还开车带着我去买花炮。我第一次办个人专场,梅爷爷不仅出席发布会,鼓励我要相信自己,不论别人说什么,一上场就要坚信自己是最棒的,演出时还为我垫场……”

他为艺术有时不顾一切

当今叶派掌门叶少兰称,“梅家与叶家的渊源非常深厚,当年老梅先生就曾在我祖父叶春善创立的喜连成(后称富连成)科班‘进修学艺’,那时老梅先生已经在家里学了一些基础的剧目,但没有实践演出的机会,那时他还叫梅喜群,后来改名梅兰芳。多年来,老梅先生总是念念不忘科班对他的培养,即便到了晚年,也时时提起这段经历,足见其感恩之心。后来梅葆玖先生,我称他‘玖哥’,也继承了老梅先生的这种美德,对前辈艺术家一样念念不忘。多年来,对于这些京剧流派创始人或著名艺术家他都心存敬意,每每有纪念活动或演出,只要请到他,他都热情参与,从不推辞。至于我和玖哥,那更是近半个世纪的好朋友,也是几十年的合作者,相处如兄弟一般亲密。我们两人是25年5届政协会都在一个小组,他对于政协会议从不请假缺席,而且提案准备也极其认真,其中‘京剧进校园’他就起到了发起和推动作用。就在今年他生病前的半个月,我们还每天坐在一起开会,业余时间也在一起。那段时间我们还相互关心身体,因为我那时一直咳嗽,他嘱咐我不能大意,要去看中医。因为天冷,我会提醒他往来会场别忘了戴帽子,他却总说当时身体各个器官都好极了,但要多锻炼。我特别理解他说的锻炼其实是有一份梅派传承的责任在心。”得知玖哥病重住院,叶少兰还通过关系找到301医院的专家来为梅先生会诊,“这件事上我很感谢协和,我不是不相信人家,真的是不想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冥冥中,今年政协会期间,叶少兰和梅葆玖还回忆了很多曾经在国内外演出时的往事,“我们俩还记起那是在二三十年前了,有一次去农村演出《奇双会》,那个剧场很小,而且很多人都抽那种烟叶子或烟袋,弄的剧场里很呛。我们俩上台后,台下烟雾缭绕甚至看不到人了。我们俩一边演戏,一边被呛得有点咳嗽,后来到后台吐出来的都是那种黑块儿。因为当时梅先生就有哮喘,我就问他玖哥你行不行?他回答这出戏是我父亲的代表剧目,我们一定坚持把它演完。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他为艺术有时真是不顾一切。那次还聊到,我们俩一个身上扛着梅派的大旗、一个扛着叶派的大旗,所以肩上担子都很重,因此今天在向他告别时,我想跟他说,玖哥放心,梅派的继承者和我们这样的合作者,会继续把梅派的大旗高高举起。”

责任编辑:纪敬(QC0003)  作者:郭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