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永远是一个失落的存在”(2)

2016-01-29 09:21 广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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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标题:著名学者梁鸿新作《神圣家族》聚焦城镇人生

对话梁鸿:每个人都必经从少年梦想的幻灭到千疮百孔的中年

广州日报:作为“梁庄的女儿”,您在《神圣家族》里有没有一个对应自己的人物?海红吗?你觉得海红代表了怎样的一种存在?

梁鸿:每个写作者都有一个暗暗相对应的人物吧,在《神圣家族》里,可能海红的身上有点我的影子。她是一个懵懵懂懂在吴镇上生活的人,在吴镇上度过自己的少女时代。从人物设置上来说,海红在《神圣家族》是一个贯穿性的人物。她既是一个外部的观察者,也是内部的生活者;既是一个体验者,也是一个彰显他人存在的人;既是吴镇里的人,也是吴镇外的人,通过她的眼睛看到其他人的生活,但她并不完全对应我。

广州日报:贾樟柯、柴静等人都是县城出身,曾经自称为县城少年(少女)。在您看来县城少年(少女)有什么特质?

梁鸿: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我觉得称县城少年(少女)为城镇少年(少女)可能更为恰当。县和镇具有同构性,在传统和现代交织下存在。城镇里诞生和成长的这些年轻人,尤其是“70后”,他们和纯粹大城市以及纯粹乡村的青年有所不同,通过他们可以看到传统中国内部的细微变化和生活形态的变化,这些变化在他们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广州日报:你在本书中描写了一类小镇知识青年,比如杨凤喜、明亮等人,他们有知识有理想有斗志,追求成功也屡屡碰壁,在您看来,他们的生存是否也是小镇命运的某种彰显?

梁鸿:我觉得他们的存在和命运并非是小镇命运的某种彰显。其实,我们都经历过少年的那种纯粹精神的幻灭,进入到千疮百孔的中年。人生的普遍规律就是这样的:从年少飞扬的少年到充满理想主义的青年再到庸常现实的中年,这大概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具有普遍性,并非只是小镇的命运。当然,小镇具有某种守旧性、因循性,作为这些人物命运的一个必要背景。

广州日报:现在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很多都是“异乡人”,回到故乡也依然感到自己是个“异乡人”,如何和故乡“和解”?

梁鸿:和故乡和解,可能永远也实现不了。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故乡”,它可能是你少年时期的故乡形态,我们心中的故乡是既破败的又温馨的,你既希望它发展,又希望它保留那时的形态,而它其实是一直在变化的,所以,故乡对于我们来说,永远都是一个失落的存在和记忆,永远无法和解。

责任编辑:纪敬(QC0003)  作者:孙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