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教授朱良志“趣”谈中国传统艺术

2016-09-14 16:13 千龙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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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龙网讯 9月10日下午,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大学美学与美育中心主任朱良志老师,在东城区图书馆进行一场关于“中国传统艺术的趣味”的讲座,现场座无虚席,有很多读者闻讯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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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0日下午,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大学美学与美育中心主任朱良志老师,在东城区图书馆座谈“中国传统艺术的趣味”。

拙趣  大巧若拙

以陶渊明《归园田居》“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开篇,老子讲大巧若拙,大巧是最高的巧,拙是不巧。老子的根本思想,是要超越巧和拙的对立,巧和拙的相对是一种知识的行为。

中国人为什么喜欢石头,而西方建筑前一般有雕塑,多是与宗教有关的人的形象,而中国人的建筑没有这种东西,假山就是中国建筑前的雕塑,其中含有深邃的思想追求。瘦、漏、透、皱就是拙,拙就是把巧的东西去掉,把目的性的东西去掉,要巧夺天工。

尤其提到扬州八怪之一金农,是清代雍正到乾隆时期一个著名艺术家,他把中国古拙传统推到极高地步。金农画了一个自画像,一个老者拄着拐杖,走向一个不可知的领域中间。“一个人坐在黑乎乎的石头上,穿着黑色的衣服,飘然长须,注目于古文奇字的碑板,他要追求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呢?”大巧若拙不是愚蠢哲学,是让你放弃外在目的性的攫取,追求内在真实的体验。

古趣  超越时间

古趣不是复古。真正的古趣是超越时间的,古趣是把古请到眼前,和今天来做对比。就像松尾芭蕉那首诗:“蛙跃池塘中,静潴传清响”——青蛙跳到千年的古潭中,突然传出幽幽的声响,一个当下的鲜活,突然融入到往古的幽深中去。有一个人题倪瓒的画,有两句诗:“千年石上苔痕裂,落日溪回树影深”。千年的石头上,苔痕历历,而在一个黄昏里,人来到山林,落日余晖落在历历的苔痕上,影影绰绰,这里古今的对比,当下和过往的对比,有一种不同凡常的纵深感。朱良志老师认为,这种对永恒的追求和高古的情怀,是中国艺术追求的崇高境界之一。

陈洪绶是一个造形能力极佳的艺术家,他的一幅《五老图》,一个人拄杖,沉默不语于深山中。画的尾部,一个茶童摸着头,扇着扇子,茶炉里面的火熊熊燃烧,而前面的花瓶中插着一剪寒梅,正在恣肆的开放,当下的和久远的,沉默的和想说的、没有说的,交织在一起。“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白居易的一首小诗,绿蚁名酒名,刚刚酿造出好酒,炉子已经张起来了,火正熊熊,天气阴沉,要下雪了,那我们能不能喝一点呢?诗文词优雅,天要下雪了,要喝酒来温热。禅宗中有“红炉点雪”之说,熊熊的火,飘进雪花,忽然间就融化了。这是中国艺术的崇高境界,是一个彻悟的境界。

活趣  气韵流荡

朱良志老师认为中国的艺术充满了活趣,那种内在的腾挪,那种鸢飞鱼跃的精神非常感人。中国的园林讲究生机勃勃,追求形神兼备,气韵流荡,活泼的韵致。要人加入这个世界,去感受这个活泼,所谓流水淡然去,孤舟随意还。

日本艺术深受中国艺术影响,因日本的国民性与中国人的差异,处理起来却有不同。比如日本园林的露地,它的枯山水,那是一种“概念艺术”,如枯山水追求恒河沙数,表达千年的寂寞。茫茫沙海,人站在它的外面看,几片古怪的山峦起伏。而中国艺术是人走在其中,水随山流,人随水流,活泼的世界和我成为一个整体。两个民族有不同的趣味,虽然都来源于禅宗的机缘。

最后朱良志老师讲到,中国文化中的世俗化非常重要,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就像佛教讲“法固寂然”,最寂寞的地方就是最活泼的地方,要把心灵放飞出来,挣脱束缚,还自己内在充满圆融的生命以自由。不是看世界活,而是让世界活。

本次活动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北大博雅讲坛,东城区第一图书馆,北京阅读季共同主办,腾讯文化、华文好书协办。

责任编辑:纪敬(QC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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