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烤鸭购买胡同画册 阿列克谢耶维奇中国行

2016-08-29 08:14 京华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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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标题:“诺奖”女作家阿列克谢耶维奇中国行 我创造的是一部人类情感史

8月28日中午,68岁的阿列克谢耶维奇踏上了北京飞往明斯克的航班,结束了她的中国之旅。在这10多天中,她在上海、苏州、北京参加了7场交流活动,除了对闷热的天气感到不适外,她对今天中国发生的变化感到新鲜。她还给10岁的小外孙女带上了上海的城市画册和北京的老胡同画册,想要告诉她这次旅行中的故事。

在与李敬泽、陈晓明、格非、梁鸿等作家评论家及中国读者交流时,她谈了我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写、我还要写什么这类的话题。阿列克谢耶维奇说:“我希望我的书让大家看到更多的不是恨,而是传播爱。我创作的目的不是把那些阴暗的、吓人的、阴森的东西聚集在一起,把读者吓一跳,而是希望对大家精神方面有些促进作用,帮助大家成为真正大写的人。”

我写了什么?

为了保住时间的真理

阿列克谢耶维奇至今已出版了五部重要著作,包括《我是女兵,也是女人》《锌皮娃娃兵》《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我还是想你,妈妈》,以及最近创作的《二手时间》。她把它们称作“《红色帝国》百科全书”或者“乌托邦五部曲”。

“我写了五本系列图书,其中两本谈到了战争,还有一本谈到了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事件,另外一本谈到了红色帝国的消失,当然还有一本关于阿富汗战争。我选取的都是在我们历史中最关键时期的一些材料。”8月21日,阿列克谢耶维奇在苏州诚品书店的见面会上,这样对读者说。

在这些作品中,她采访了各式各样的人,“为了保住时间的真理,我决定保留所有人说的真理。在我的书中不仅写那些所谓的民主主义者,也有自由主义者,有法西斯主义者,有爱国主义者,还有各种主义的人,我都去记录。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去想这个历史,而是去记录每一个人。我不敢说,我喜欢每个采访人所说的一切。有时候我不明白他们的想法,也不能接受他们所说的,但是我把自己的手背到背后。我说,这是他们的声音,我们需要他们的声音。”

我为什么这样写?

更关注人类的情感世界

阿列克谢耶维奇选取的采访对象都是小人物。她觉得正是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人,真正处于社会历史进程中。“要想了解真正的生活和真正的事实是在街上,要走出门倾听,要跟每个人交谈,问他们心里真实的想法,而不是待在家里。”有作家觉得读阿列克谢耶维奇的作品像是看一部舞台剧,里面有旁白,还有舞台提示,如何把握“非虚构”作品的真实性?

阿列克谢耶维奇认为,绝对客观的真实是不存在的,应该让更多的人说出他们内心的想法。作家也在整理素材的过程中不断去验证、辨别,而最基本的东西是人类的情感世界。“我是在收集和整理一部人类的情感史。我写过很多书,谈到战争,谈到女性。我更关注战争过程中人的情感世界是什么样的,比如说他们在接受苦难的时候,在死亡的时候,在杀戮的时候,他们怎么考虑,他们内心是什么样的,所以我创造的是一部人类情感史。”

她解释说:“比如说作为一个机枪手,马上要面临冲锋了,这个时候他会想到前方将有很多人在这个时刻死去。但是这时候天空出现了大雁,出现了鸟群,它们肯定不知道人间发生什么事情,这是一种对比的写法,互相映衬式的写法,人类世界发生的事情,大自然是不理解的。在写作过程中,我们会发现有很多是难以名状,是不可言语的,不可解释的,但它却又是我们的历史。”

我还要写什么?

关于爱情和衰老的书

在阿列克谢耶维奇的书中,有些描写让人后背发麻,比如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的受难者。她说:“灾难,特别是像切尔诺贝利这样的核灾难,它的发生有另外一点好的作用,帮助我们唤醒、反思自己。它对大家有一种警示,不是说人怎么没的,并不是说谁把谁打死了,而是当太阳照常升起,一切很正常的时候,人和生命可能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她希望自己的书让大家看到的更多的不是恨,而是传播爱。“我创作的目的和意义并不是把那些阴暗的、吓人的、阴森的东西聚集在一起,把读者吓一跳。我希望大家感受到真善美的方面,对大家精神方面有些促进作用,帮助大家成为真正大写的人。”

对于接下来的创作打算,她说:“我们的人民现在寻找自己生活的道路,我认为现在人们的主要价值就是生活的价值、家庭的价值。我现在在尝试写一本关于爱的书,是由男性和女性在讲爱。第二本书在写关于老年的问题,我首先从近处的俄罗斯、白俄罗斯写起,写他们的老人。人们坐在自己的居所之中,静静的孤独的思考这个问题。他们把自己的生活给了别人,我试图找到这些人给自己的东西。我想寻找人们逝去的是什么,我一直忘不了我母亲的面孔,就是在黑暗当中凝望土地的面孔。我写的就是人很快要消失在土地之中,消失在黑暗之中。”

女作家的中国之行

对什么都好奇尤其喜欢孩子

27年前,阿列克谢耶维奇曾随苏联作家代表团来过中国,那时上海还没有东方明珠电视塔。再次来到中国,她充满了好奇,也对中国的发展变化感到惊讶,“你们的三十年改革是新的房子,新的道路。我们的三十年改革,还是旧的房屋,旧的飞机,旧的汽车。”

这几天,中信出版社的编辑张依全程陪伴,“她就像一位邻居家的老太太,对什么都好奇,尤其喜欢孩子。”陀思妥耶夫斯基是阿列克谢耶维奇最喜欢的作家,在《我还是想你,妈妈》中,她引用了《卡拉马佐夫兄弟》中的话“全世界的幸福,都抵不上一个无辜孩子脸上的一滴眼泪”。

在苏州诚品书店的见面会上,一位家长说自己14岁的孩子也在读她的《二手时间》,这让她很高兴。随后两个多小时的签售中,她坚持签完每位读者。当遇到小孩子签名时,她会询问小朋友的名字,然后写下一句鼓励的话,给每位小读者写的都不一样。

在老家明斯克,阿列克谢耶维奇有个10岁的小外孙女,这次回国她带上了上海的城市画册和北京的四合院画册,想告诉她这次来中国的故事。张依说:“她很喜欢中国菜,在上海喜欢吃汤包,来北京也吃了烤鸭。吃饭的时候,她会盯着餐厅里的孩子看,笑着说他们长得都很壮实。”

对于中国发生的变化,她有些惊讶,似乎也带点怀疑,平常闲聊的时候会问身边年轻人的生活,“你们一个月的工资怎么样啊?靠工资能不能买得起房子啊?大街的餐馆里怎么有这么多人?他们都是随便出来吃饭的吗?在我们那,去餐馆吃饭是一件很正式的事。”由于她在写关于爱情和衰老的书,有时也会跟大家聊聊感情状况和父母的生活。

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的天气大概一二十度,上海、北京三十多度的高温天气让她有点不适应。除了参加活动和读者交流外,她在上海时只去外滩转了转。来到北京后,她住在鼓楼附近的酒店里。这让她对北京的胡同和四合院产生了浓厚兴趣。早晨起来,会在阳台上,看看窗外的风景,空闲时也会去周边的胡同转转。

相比这两年来到中国的“诺奖级”作家勒·克莱奇奥、略萨、库切、奈保尔等作家,中国读者对于阿列克谢耶维奇有种特殊的亲切感,还有中老年读者直接用俄语提问。不过,在一次演讲中,她说:“我和中国的读者交谈不是很多,但是在我的交谈过程中,我发现中国有很多读者认为,在我们两个国家之中,有很多很多相似的地方。我很遗憾,在我们那里,信仰已经消失了,人们不知道该信什么,有的只是失望。”

责任编辑:张嘉玉(QC0006)  作者:田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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