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不想再捡起这部小说
◎崔有学
我曾有幸成为韩江中短篇小说集《植物妻子(原名为〈我女人的果实〉)》的翻译者,所以这次韩江获得2016年度国际大奖,着实让我为她感到由衷的高兴。
我认识韩江是在2004年的一个文学讲座中,现在回想起来仍有几处细节记忆犹新。当时有十多名文学爱好者和文学翻译爱好者参加了文学讲座,之前韩江自己提前定好了指定作品,就是她的《植物妻子》。讲座中先是韩江围绕《植物妻子》介绍自己的创作世界,接着进行学员与作家的互动提问环节。
回忆那次的文学讲座,韩江不怎么爱说话,但她的真诚又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见面时第一感觉就是文如其人,韩江沉静,有思考,有底蕴,真诚,认真。恬静的外表给人一种她心中有说不尽的故事的感觉。
1970年出生的她那时34岁了,但清秀的外表让我感觉像20多岁一样。她那双有着长睫毛的眼睛除了给人羞涩的感觉之外,似乎还略带困意。但讲座一开始,我就明白了不是她真有困意,而是从内到外的恬静气质表现在了她的眼睛里。
我在2007年决定翻译韩江的中短篇小说集《植物妻子》,也是那时才开始比较深刻地感觉到她的小说世界的魅力。《植物妻子》收录了1996年到2000年春之间写的8篇作品,全部都是带有悲剧色彩的作品,分别是《在某一天》、《童佛》、《傍晚时狗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红花丛中》、《植物妻子》、《九章》、《白花飘》、《跟铁道赛跑的小河》。
我凭借着文学讲座时对作家的良好印象和作品带给我的不一般的沉重感,下了决心,并顺利争取到了韩江的同意。但没有想到的是,我低估了《植物妻子》里主人公们的痛苦程度,在后来的翻译过程中,我的内心时常被她作品所展现的芸芸众生的痛苦所阵阵刺痛。
也许是我个人过于陷入到作品当中而不可自拔,作品中主人公们所经受的痛苦时常令我这个译者痛苦不堪,有时不得不中断一段时间,译完以后的一段时间里甚至不想再捡起这部小说。我相信我所感受到的痛苦,正是韩江在创作过程中所感受到的痛苦。
(作者为《植物妻子》中文版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