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4日8点33分,著名表演艺术家葛存壮因脑梗引发心脏衰竭去世,享年87岁。同陈佩斯的父亲陈强一样,葛存壮也是以演反派出名。十年前,老艺术家陈述病逝,葛存壮曾给前去采访他的记者拿出他和陈述、刘江、陈强和方化“五个坏蛋”的合影,颇为伤感地说:“方化已经走了,陈强、陈述的身体也不好,现在陈述也走了,我们都一个个排好队了。”如今,葛老也辞世而去,“五个坏蛋”只剩刘江。
人们纷纷在网上哀悼。而在众多哀悼声中,与葛优同为“星二代”的导演管虎恐怕更是心有戚戚焉:“看着父辈们从盛年一点点变老、迟缓、浑然,却无力阻拦,唯有伤感!想他们辉煌的曾经,磕磕绊绊的人生,兢兢业业的样子,也算一生无憾了,生命如此,只愿走好吧,而且,生儿如优,夫复何求!”
一位备受尊敬的“坏人”
生于1929年的葛存壮读过私塾,闯过关东,学过提琴,当过护工。18岁瞒着家人偷着报考文工团,怕老人骂他做“戏子”,谎称在图书馆当管理员。一天,他在台上刚扮好农村老汉,装还没卸就下乐池拉琴,忽听身后有人喊他,回头一看竟是父亲,他以为在劫难逃。不想老人却说:“我看戏了,还行,你就演吧。”
辉煌
就这样,葛存壮20岁开始做演员,从影60多年,拍摄了50多部电影,却没演几个主角,他是《红旗谱》里的大地主冯兰池,《矿灯》中的日本经理岛田,《南征北战》里的蒋军参谋长,《小兵张嘎》中的日本鬼子龟田少佐。他还曾因出演《周恩来伟大的朋友》获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男配角奖。近年来,他更是以“葛优爸爸”著称,他曾经开玩笑说,怎么有人管他叫“葛洲坝”?夫人施文心笑说,人家叫的是“葛优的爸爸”。
抱憾
葛夫人证实称,早在2011年下半年,葛存壮的身体就不大好了,当时,导演张扬曾拍摄《飞跃老人院》,电影里汇聚了一批老演员,张扬曾邀请葛存壮出演患有帕金森症的老金一角,老爷子还特地为这个角色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做准备,每天都在对着镜子琢磨造型,但开机后,他还是由于身体原因没能进组拍摄,葛存壮一直为此事而耿耿于怀。后来影片上映时,片方发布了一段珍贵视频,视频里是张扬登门造访葛存壮为其试戏时的影像资料,只见葛存壮自编自导、自己造型演绎疯癫老人,演技与造型惟妙惟肖,令人拍手称绝。最终未能与老伙伴一起出演这部电影,让葛存壮很伤心,电影上映时,他派葛优去看片,葛优说:“老爷子特意嘱咐我替他来看这部电影,他对于没能参演的这部电影而非常遗憾,一提这事他心里就难受,一提血压就高,到现在都放不下,其实他非常希望再和这些老演员们一起同台飙戏。”
而导演张扬曾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感慨:“葛老说:‘表演艺术的老祖宗,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说过,只有小演员没有小角色,这个宗旨是我们好多老演员一辈子都遵循的。’我对葛老这些老艺术家的认真敬业精神非常钦佩,在艺德这方面,他们和如今的年轻演员很不一样。” 对葛老满怀敬佩的张扬坦言:“现在的年轻演员很少能这么用功,老爷子为角色准备了一个多月,自己在家对着镜子琢磨造型,只是一个七八场戏的角色,却能给表现得非常到位。”
病痛
2012年,葛存壮的身体状况开始出现一些更大的问题,夫人透露他曾经中风入院治疗,当时是“半瘫痪”的状态,2012年7月,刘晓庆也曾在接受采访时透露,当年的4月4日,葛存壮左半身中风,正在进行左胳膊左腿的康复训练,但头脑十分清晰。
在黄建新2009年执导的电影《建国大业》中,葛存壮扮演文化界代表,这是他生前最后一部电影作品。导演黄建新表示自己和葛存壮是邻居, 他人特别好,也很敬业即便只有两句台词也认真对待。黄建新还称:“葛优是一个特别孝顺的孩子,这几年,葛优也少露脸了,就是在家陪着老爷子。”
一群失魂落魄的晚辈 葛优:陪家人比挣钱重要
今年2月春节前,葛优曾亮相澳门国际电影节活动,当时他曾表示家里面老人有事,一直在照顾,这个比工作重要很多。在2014年年底,葛优也透露自己尽量减少远行,忙一个普通老百姓该忙的事,陪病中的父亲葛存壮,“原来他醒着的时候还可以,出去两个月没问题。最近这情况,有点儿不行。老头昏迷之前,我就老想着要多陪陪”。
葛优说老爷子交给他八个字:“谦虚谨慎,戒骄戒躁”。他说每次自己获奖回到家,父亲都会叮嘱他:“别那么牛气,别不理人、见到邻里街坊要打招呼。”葛存壮还教育葛优说:“演员,在荧屏里演的是人,在生活中没有理由不像人。整天趾高气扬、摆谱比阔,实在没必要。”
葛存壮曾表示,自己人生最大的成就是儿子葛优,所以别人叫他“葛优的爸爸”,他很高兴,葛优演的每部作品他都看,他还会帮儿子挑剧本,他还曾经评价说小嘎(葛优的乳名)前期作品,不大会演戏,有些做作。这几年才慢慢开窍。这孩子从小就没有表演天赋,不像我,年轻时就爱这行。”
1998年,在重庆举行的金鸡百花电影节,对葛氏父子来说是一个难忘的日子。在那一届电影节上,葛存壮因主演《周恩来——伟大的朋友》中的齐百石荣获金鸡奖最佳男配角奖,而葛优则因主演《甲方乙方》获得百花奖最佳男主角奖。父子同台在同一届电影节获奖,这在中国电影史乃至世界电影史都是史无前例的。2002年,葛优凭借《大腕》获得“百花奖最佳男主角”,那一年,葛存壮亲自为儿子颁奖。父子二人在台上留下了一张珍贵的合影,这张照片特别放大之后,至今放在葛存壮家中最显著的位置上。
葛存壮生前曾遗憾和儿子没有在电影镜头前合作,其实1992年,这对父子曾合作过电影《父子婚事》,《父子婚事》是一部并不出名的电影,但对葛优一家来说,却很有意义,编剧是母亲,父子俩在电影中演真实的父子,不过演完之后,葛优却不想再和父亲合作了,葛优说:“生活中真实的父子,在台上演戏不舒服。我觉得有些不真实。说明艺术还不能照搬生活,这是两回事。只能为电影增加戏外的噱头,意思不大。我倒是觉得,父子可以在同一部戏中演对手戏,最好演的是戏里原先是不认识的。如各演一个公司的经理,如何?戏是演的,一看是自己的父亲来了,就没法进行了。”据悉,后来在拍《编辑部的故事》时,冯小刚曾建议请葛存壮来拍,被葛优拒绝了。
同行:我们内心万分的悲伤
葛存壮去世的消息迅速引发关注,多位演员和老友纷纷发文悼念。导演尹力在哀悼之余更是透露,影协主席团日前已经一致通过将今年金鸡百花奖终身成就奖授予葛存壮老师,然而没有等到颁奖的那一天,葛存壮老师已经与世长辞。
刘晓庆在微博贴出与葛存壮合作拍戏时的旧照,发文怀念道:“在芝加哥演出的话剧《武则天》刚刚结束,惊闻葛存壮老师去世,泪飞顿作倾盆雨。怀念我们永不能忘的深厚情谊:电影《小花》、《神秘的大佛》、《大清炮队》、电视剧《徐悲鸿》四度合作,您基本演反派,我基本演正面人物……”
演员秦卫东表示:“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还能叫出他们的名字。他们是把快乐留给我们的人。他们戏里的名字我们会如数家珍。他们戏里人物的台词我们一样信手拈来。他们让戏里的人物有了灵魂。伟大的艺术家。票房是电影的附属,是艺术的一小部分,不是全部。他和我们理解的艺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觉得你很行的时候,看看他们。”
冯远征也转发微博表达哀痛心情,“葛老爷子一路走好!(葛)优哥及家人节哀”。吕丽萍发微博说:“我们内心万分的悲伤,中国失去了一位伟大的电影表演艺术家,我非常有福气能和他老人家合作,在云南电影厂的故事片王炎导演的《荒火》这部电影里葛存壮老爷子演我爹,他的影像闪现在我的脑海,好像就在昨天,我们群星表演艺术学校请他给学生们上课,给我们留下十分宝贵的表演艺术财富!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高群书转发管虎的微博并说:“老爷子豁达一生,敬为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