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老北京的烧饼,当首推芝麻烧饼。我记得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那会儿,没有现在这么多早点品种,人们要么在家里把前一天的剩吃儿再加工,要么就到家附近的早点铺买点儿。现在想起那会儿的早点铺,每天早上买油饼都得排长队,但买烧饼可以不排队,花上1两粮票,5分钱买上一个芝麻烧饼,再来上一碗豆腐脑,毛八分的一顿早点就解决了。烧饼既可以当早点,也可以做正餐,刚出锅的热烧饼,从中间掰开,把月盛斋的烧羊肉往里一夹,您就吃吧,那叫一个香。当年慈禧为吃这口儿,曾特意给月盛斋发了进宫腰牌。
烧饼好吃,老北京烙烧饼更有意思。早年间东晓市儿街里有家“东和义饭馆”,老板姓何,这家的少掌柜有一套面案上的好手艺。前些日子我上门拜访了这位老爷子,从他那儿听来不少关于老北京烙烧饼的事儿。
先说这烙烧饼的家伙什儿,那案板和擀面杖的材料得是桃木的,因为它不往木头里“吃油”。擀面杖得自己特制,商店里可没卖的,咱见过两头尖,中间鼓肚的,可这烙烧饼专用的是一头尖,顺着往上逐渐鼓起来,快到另一头的时候有个收腰,然后是个梢。老爷子说这种擀面杖拿着得劲,不脱手。烙烧饼的面得是半发面,要软,还得饧上劲儿。接着就该作剂儿了。只见何老爷子左手从面盆里抻出一块面,往案板上“啪”的一摔,右手的擀面杖可就耍开了。他用擀面杖尖的部位在案板上有节奏地敲击,“哒得哒得一哒哒”、再用擀面杖尾部在案板上发出一连串的声音:“得……”紧接着是两声更脆的声音“大大”。就见老爷子左手拿着面团一翻腕,“啪”的一声,那面团就在案板上抻成了一头宽一头窄的长条。擀面杖一撂,和好的芝麻酱往这抻出的长条面上一抹,右手拽着窄的这头往里一卷,左手顺势一收,一个长卷就成了。再像揪饺子剂儿似的,一揪一摔,个头匀称的烧饼剂子就做好了。旁边的我眼睛都不够使了,80来岁的老人,干起老本行依然是那么利索,好看。这手儿可是老北京烧饼铺的绝活儿,每天一大早儿,“哒得哒得一哒哒”的声音一起,就给街坊四邻报了个信儿,“烧饼就要上铛了,想吃早点的赶紧来吧”,这可比吆喝好使。
烧饼是不是好吃,除了面好酱好,这“烙”的功夫也是相当的关键,得经过烙和烤两道工序。烙是为了让烧饼表皮定型,所以铛不能烧得太热。把做好的剂子一面粘上点水,往芝麻碗里一蘸,粘上芝麻的一面朝下放到铛里,一面定型后翻个身,等两面都有定型了,就该放炉里烤了。当热腾腾的烧饼出炉后,您捧着吃吧,那个香啊,皮酥心软,就是牙口再不好,也能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