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约奥运会结束了,除了精彩的比赛令人着迷之外,在此期间,“用AR传QQ火炬”城市巡展活动亦成为许多年轻人追捧的热点——只需在QQ软件中打开手机摄像头,扫描二维码,就会显示出立体的火炬图案,你可以将这个火炬传给朋友,一场虚拟空间中的火炬传递游戏就此拉开序幕。
“用AR传QQ火炬”的趣味不仅在于它的画面直观,更在于用AR技术将人们彼此连接起来,进一步拉近了现实与虚拟之间的距离。
对于没有接触过AR技术的人们来说,也许很难理解风靡全球的“抓精灵游戏”的魅力,但越来越多的城市人正成为尝鲜者,率先成为“AR族”。在他们看来,未来5年,手机肯定会被AR技术所淘汰,如今火爆的微信将成明日黄花,将成为AR不起眼的附庸。
这一切,真的会发生吗?不如听听学者郝晓辉怎么说。
我们与AR 只隔一个好游戏
目前至少90%的人分不清AR和VR。
通俗点说,VR需要专用设备,而AR目前用手机就可以,它们都可以给你带来虚拟现实的体验,戴上VR设备,你会完全沉浸在其中,分不清虚拟还是现实,而AR不同,你在操作时完全知道那是虚拟的,所以AR更容易被人接受,更有发展前途。
很多人一听虚拟现实,便感到很担心,怕对人的精神产生副作用。
其实这种担心是不必要的,我们接听手机,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也是虚拟的,谁也不会觉得手机里住着一个人在跟你讲话,不论你每天接多少次手机,你也不会产生这种幻觉。所以,虚拟现实没有想象得那么可怕,运用得当,不会给人带来伤害。
要想解释AR技术很困难,可以拿风靡全球的“抓精灵游戏”来举例,它会告诉你某地有“精灵”,只要你到达该地,用手机一点,则“精灵”就被抓住了,这样可以积累积分,抓住“精灵”多的人就成为等级更高的玩家。
“抓精灵游戏”是将原来在手机中进行的游戏放到现实生活中进行,空间更大,所以更有趣味,在香港,因为一些年轻人太痴迷其中,甚至因抓“精灵”出了车祸,在美国,也有玩家为抓“精灵”而误闯民宅并遭户主枪击的事件发生。
近期去过香港的人,可能会对“抓精灵游戏”产生更直观的印象,经常会有一群年轻人蜂拥而来,笑闹不已,不知内情的人会感到莫名其妙,因为他们不知道,在群体参与时,“抓精灵游戏”更有魅力,一群人谁先抢到,“精灵”就归谁了,更富竞争性。
“抓精灵游戏”尚未进入内地,但已有不少人下载了盗版在玩,很多功能实现不了,所以影响不像香港那么大。
目前内地有趣的AR游戏比较少,所以大家觉得AR离自己很遥远,可一旦有款好游戏,AR马上就会变成人们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先改变成人更有意义
为什么我们需要AR?因为它太直观了。
目前内地的AR产品多聚焦在教育方面,有不少“AR+书”问世,比如一本讲恐龙的“AR+书”,用手机扫一下页面上的二维码,就可以看到恐龙从书的平面上站起来,发出吼声,还能做出各种动作,比传统的图书好看太多了。
“AR+书”最大的优点是比传统的视频、图书都方便。
传统图书容易检索,但画面效果不炫,只能展示二维空间,而看视频需要专用设备,且一个视频很长,必须从头看到尾。“AR+书”则保留二者之长,变传统的“静读”为“动读”,堪称是一次阅读革命。
至少有几种书特别适合“AR+书”的模式,比如一些技术介绍的书,比如炒菜、化妆、运动、服装、种植、设计等类书籍,甚至还可以运用到词典等工具书中。
比如古诗词的阅读欣赏,过去只能看注释和讲解,一些长诗如果注释多了,大家就不耐烦看下去了,错过了好作品,或者干脆不看注释,结果造成误读。越是名作,人们想当然的错误理解越多,如果放在“AR+书”中,由专家解读,这样就会减少许多错讹。
“AR+书”应用前景广阔,只是目前成本较高,还难普及。
目前内地的“AR+书”基本都集中在儿童阅读领域,因为儿童书籍的利润更高、回报更快,但这也带来一些问题,在一些不了解AR技术的家长看来,AR只是噱头,没有实际意义,影响了孩子对阅读的专注度,因此采取排斥态度。
可见,AR技术的普及应更多针对成人,只有成人接受了AR,才会消除他们的担心,他们才可能鼓励自己的孩子去应用。但就我所知,目前内地还看不到成人的“AR+书”。
不应忽视对文化的冲击
从技术的角度看,AR将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新技术替代旧技术,这个趋势无法阻挡,微信替代微博等,也就是几年的事,AR替代目前正火爆的微信技术,可能也只需几年。
AR技术尚未普及,因其还不完全成熟,有趣的应用还不多,此外输入不方便、网速不给力等,都在制约着它前行,但这些问题在短期内都有可能得到解决。我觉得,AR时代的到来会比想象得快,而我们是否能适应它,我们的社会是否做好充分准备,这是一个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
AR更逼真,给人们的感官冲击更强烈,因此具有更强的蛊惑性,人们总是本能地相信看到的东西,从而不自觉地被AR技术所掌控。互联网带来了全新的交流方式,整体上看,互动性更强、现场感更强,错误信息因此有了更广阔的施展身手的舞台,其负面效果亦更容易被放大,每次技术提升,都会对原有社会体系产生冲击,AR技术亦将如此,在AR的环境中,有害信息的审核与拦截将变得更困难。
在国外,不少学者担心,AR的使用可能使青少年产生强烈依赖心理,使他们过度沉浸在AR游戏的刺激、AR交友的轻松乃至AR信息中不健康的诱惑中,造成自控力下降、学业荒废等问题。
人在现实生活中不易迷失自己,因为现实世界中充满各种约束,而网络世界则相对自由,在AR时代,这种自由可能会进一步提升,那么,AR技术会不会成为明天的“电子海洛因”呢?
“网络性格”的存在已让人感到担忧,表现为孤独、紧张、恐惧、冷漠和非社会化,在今天,网络语言的污秽是一个让人颇感头痛的问题,而AR时代可能助推“网络性格”,使人们更加走向自我,因为AR拥有更强的仿真性,很可能让青少年对电脑以外的事物的兴趣进一步减少,价值观念更加模糊,道德观念更加淡化,这将是一个值得高度关切的问题。
我们都将回到童年?
美国著名传播学学者波兹曼曾深入研究童年的诞生,他认为,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中,人类并不将儿童视为“特殊的人”,成人们不会给他们特别照顾,也无心教育他们,在成人看来,孩子和大人是一回事。
但,文字诞生了,改变了人类的精神世界。文字将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的人沟通起来。由于文字体系过于复杂,导致了学校的诞生,大人开始强制孩子们学习,儿童与成人世界渐渐剥离。
为了强迫儿童读书,让他们对成人世界感到好奇,大人们开始遮蔽自身的信息,并由此产生强烈的羞耻感。这个变化原本迟缓,但随着印刷术的普及,突然加速。过去400年间,随着能识字与能阅读的人成为绝大多数,童年诞生了。
然而,随着技术的发展,图像时代到来了,它正在全力抵消阅读赋予我们的智慧。
图像的特点是大信息量、反逻辑、无理性、重感官刺激,一档30分钟的电视新闻节目不需要前后顺序,也无逻辑关联,只要足够惊悚、古怪,就可以剪接在一起,而主持人串联它们的方式很简单,不过是一遍遍重复:“好,下面我们来看这条新闻……”那么,什么才足够惊悚?自然是暴力、死亡、灾难、恐怖等,它们才最有“新闻价值”。
图像是不需要学习的,任何人都能读懂。新媒体的另一大功能在于,它将成人世界的“秘密”透露给孩子们,这使他们再也无法建立起敬畏感,他们仍然上学,但只是为了获取谋生的手段,当拥有自主权后,他们不再习惯从阅读中得到体悟。
那么,电视与互联网会不会给人类带来新的启迪呢?其实,沿着“媒介即信息”的思路可知,后者的媒介形式决定了,娱乐化、碎片化将取代严谨的思考,现代化正在剥蚀着我们的理性与耻感,将我们统统贬低为儿童,于是,童年消逝了,成人与孩子之间再无边界,大家从此沉浸在懵懂与浑浑噩噩中。
这会不会是AR时代的写照呢?一切只能让时间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