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六、七月的毕业季,对于刚脱离稚嫩少年、野心勃勃妄图在当代艺术圈闯出一番天地的毕业生们来说也许过于残酷。纯洁的他们,可能要待到而立、不惑或知天命之年时,才知道如何对付自尊心,对付宏远的理想和人生。艺术属于部分聪慧多情之人,而时代造就的才情两全之人,无法称斤论两,本就凤毛麟角,加之艺术院校的扩招,产能过剩的准青年艺术家们,何去何从?
策展人朱其说过:“这两年国内的网络和艺术媒体突然关心各种以央美为代表的美院毕业展,似乎在当代艺术的成年艺术家萎靡不振时,毕业展能蹦出一两个陈丹青来。”艺术热爱青年准艺术家们,青年准艺术家们也热爱艺术,但是当下,天平的一端是他们对于艺术的热情,另一端是紊乱的艺术市场、残酷的社会和各类现实问题,天平严重失衡,最后往往演变成一场单恋。
从“青年准艺术家”到“青年艺术家”的过程充满荆棘,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坦白赤裸的现实。在短短四年结业后,进入了艺术的江湖,二次发育,过程是艰辛且漫长的。当代艺术高校中所传授的知识,无论深度广度,都已远远无法满足被“娱乐至死时代”和“信息爆炸时代”所影响的青年们了。走出学院,面对供过于求的艺术市场,青年们憎恨这样的现状,又迷恋艺术的深度,有些能够在起初就找到安身立命的寄托,在成为艺术家的道路上前行,这样已是这个时代的幸运儿。还有一批,在郁郁彷徨、不得志而呐喊后,选择了放弃,将选择权给予市场,进入与艺术完全不相关的行业。无论天资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选择大学时光与艺术相伴的少年中,多是对于通达、明智、美学有所追求,在短短几年的大学课程中,或多或少都沾染过艺术的“灵智”,因此,品尝过“美”而决心一往无前的青年和决定放弃转行的青年,相互理解和尊重,才是得“道”。
我们所处的时代,能够让一位从未接受传统训练的青年迅速变身“艺术家”,成长为新闻热点,也能让一位苦心创作的青年艺术家的作品被轻易地忽略。艺术院校鱼贯而出的“青年准艺术家”群体中开始流行小清新美学,宠物派创作,一切以讨好艺术市场出发。谁在意作品是否是自身内心的写照?当下所在乎的也许仅仅是哪个高校的毕业展作品被导师踢坏,随后敲击键盘在网络中占领道德制高点,戴着面具指点一二;或者是哪些作品有“抄袭”之嫌;哪位“大牛”的作品又在不景气的经济形势下拍出了天价。谁去回想贡布里希口中的“中国人是第一个不认为作画卑微下贱的民族,他们把画家跟富有灵感的诗人同等看待”,在安静的深夜去思考前辈艺术家所创作的“曹衣出水,吴代当风”?
无论身处于哪个时代都会有人诟病,“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然而,不可不说,在一部分当代青年艺术家体内,是悲凉的,他们不为自己身边的琐事而悲观,哀叹的是这个碎片化的时代,是这个被商业充斥的艺术市场,是惨烈的竞争。美院没错,准艺术家们没错,错的,也许是这个过于匆忙的时代。置身于小清新美学泛滥的青年艺术家群体中,才深知批判没了立足点,赞美也无所意义,毕竟身处其中,或许只有温和开脱之词和温酒一杯,为刚毕业的你,为这个充满机遇却又残酷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