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海棠》公映以来,票房走势好过去年同期上映的《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不过口碑比起后者,却是接连走跌。众多评论认为,影片视觉称奇画风细腻,故事幼稚逻辑欠奉,作为一部动画电影,优点不如缺点明显。但一等12年的影迷,果真只等到一段莫名其妙的“三角恋”吗?这部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挖掘灵感的作品,已超越观众日常认知的范畴;片中角色信奉的生命信念,亦见古人朴拙的价值取向。而一切从“小我”出发的现代人,却只看到了各种“狗血”。
影片开场及尾声贴出了两句来自《庄子》首篇《逍遥游》里的古语:“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将影片主旨明确提炼,无关小情小爱,指向牺牲与轮回、守护与救赎,可窥见“荆轲刺秦”“程婴救孤”“白蛇报恩”等中国历史故事或民间传说的踪影。而将如此宏大严肃的命题,放在人类起源之初探讨,更见对当下的关照意味。
电影前面部分展示的神秘族群一年一度的成人礼仪式,气势恢宏而灵动,椿的族人尤其母亲,反复叮咛她跨越边界之后,一定要小心人类。明明被人类男孩鲲及其妹妹联手展现的人间美好吸引,椿却只是远远尾随不敢靠近,并在勇敢而善良的鲲将陷入渔网的自己救助之时将他所害,原因也是如此。其后,椿用减寿的方式从灵婆处换取鲲灵魂的重生,并不顾大部分族人的反对拼命将他守护,表面看是受椿的善良天性和对鲲的爱意驱使,实则是一种存在于史册古籍中,甘愿牺牲自我的大义。
这种“大义”体现在影片中的多个角色身上。湫对椿、椿的爷爷对湫和椿、灵婆对椿、椿最后对整体族人等,皆是如此。观众如果从时下流行的世俗价值标准考量,当然会对椿的执着费解,并为“高级备胎”湫打抱不平。而观众纷纷打出差评的合适解释,也许是对命运多舛的影片期许过高,以致部分情节和台词带来的微瑕疵,被放大成了不可原谅的缺点。
而角色的坚持,某种程度上亦见两位导演梁旋与张春的意志。12年前一部7分多钟Flash短片《大·海》大获成功,俩人决定将之改为长片,其中甘苦已被讲述太多这里不提,这种曲折的韧性,却为一切求快的时下中国影坛注入清风。此外,中日韩三国主创团队,分别提供故事、音乐和画风,联合呈现中国式寓言故事里的磅礴与柔情,分工明确协作得力,也为中国动画电影的创作方式,指出一条可能的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