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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酒之名的碰撞与相遇(2)

2017-07-04 08:32 北京青年报

来源标题:以酒之名的碰撞与相遇

北青艺评:您所在的国家,在世界戏剧的版图上可能都不属于“主流”。如何看待主流戏剧的影响?你在其中的位置是怎样的?

陆帕:我不太愿意告诉你们我在欧洲戏剧版图上的位置。我当然有一些特别喜欢的欧洲的、主流的导演和大师,但是这几年我的工作方式比较独立,按照自己的想法和直觉创作。除了排戏,我在克拉科夫国家戏剧学院导演专业当教授,在教育的过程中,能够吸引很多学生到我的实践中。这就是我的本性,喜欢把自己喜欢的东西“传染”给别人。波兰和法国那里有很多被我“传染”的年轻艺术家。欧洲传统主流的戏剧,我认为之前最强的是德国前卫的创作者,但他们变得越来越弱,越来越形式化。现在中东欧有很多新的剧场,他们一直在寻找新的创作方向。到目前为止,波兰在欧洲戏剧版图上,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出现了康托、格洛托夫斯基这样的人物,后来又出现了很多年轻的波兰导演,大部分都是我的学生。

铃木忠志:我觉得亚洲和欧洲没有什么区别。在当代戏剧上如果去区分日本、欧洲就不太合适,区别只能是放在过去的传统戏剧上,像能剧、歌舞伎这种会有些差别。欧洲的东西我年轻时也学习过,也有人说,在某些方面,我比欧洲人还更了解欧洲。比如这个酒店、你的穿着,都是欧洲的东西。上海是中国的土地,但看上去感觉也是欧洲。中国还有很多怪怪的“欧洲感”,怪怪的“美国感”。而日本是比美国还要更美国化,中国也有一些人比美国人还美国化的。所以一定要摒弃这种欧洲、亚洲的想法。虽然我现在在中国,但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北京、纽约、东京,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要说我的位置,这应该问你(笑)。我是一个生活在山里的人。

北青艺评:当您以戏剧为媒介,游走在东西方之间,有什么切身的感受?

陆帕:比如这次,要做这样一个跨文化项目,不瞒你说,我一开始很害怕,但我愿意冒险。剧场工作需要关键时刻,双方互相了解的时间点。没有这样的时间点,我们就像海上的一艘船,不知方向,不知要去哪儿。在这个创作过程中,我们永远也不知道这个关键时刻什么时候会发生,但没有它,就完不成创作。我们找不到方向的时候,会开始互相讨厌对方,怀疑对方。所以我认为,互相了解是非常重要的,才能突然找到那个创作能力的爆发点。

在这样跨文化的项目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就是翻译。如果我们没法超越基本的交流,我们的人物也完成不了。一开始工作的时候,翻译工作非常混乱,基本上每天换一个新人。一开始我认为这不是我的作品,而是那个翻译的作品。但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正确的人出现了。

铃木忠志:你知道,日本是一个单一民族,都是日本人,也不太接受移民。所以在日本这个国家里,你去看戏,坐电车,碰到的都是日本人。去了巴黎、纽约就完全不一样了,剧场里有各个国家、民族的人。四十年前,我第一次去巴黎的时候,还是挺吃惊的。我看到观众有不同职业、不同阶层的,有政治家,有商人,年龄差异也很大。剧场是国家的领导者,经济决策人物都会出现的地方,从中可以看出,戏剧在那里的社会地位是很高的。看完戏以后大家一边喝酒,一边讨论。我很是羡慕这点。

北青艺评:剧场和世界的关系是什么?

陆帕:生活不是为了寻找快乐,而是为了了解未知。我不逃避生活中有一些让人难过的经历,我喜欢把这些痛苦变成学习的过程,我是我生活体验的载体。对我来说,剧场的目的不仅是告诉观众一个什么故事,而是一种宗教仪式,由演员和观众一起参与。在这样的仪式中,我们自身的生活只是一种素材,同时还有很多其他的素材。

铃木忠志:剧场是一个可以谈论社会话题的地方,能提供给大家可以去思考的问题。

北青艺评:艺术是什么?你做艺术是为了什么?

陆帕:如果我们有饭吃,有酒喝,看起来已经完美了,如果还有钱,那就太棒了。但是人一直有种需要,不满足,所以我们才需要艺术这种奇怪的东西。我们可以选择一种比较偏激的角度,把艺术变成生活方式。作为创作者,作为观众,我们应该尽可能去了解艺术,这样的话收获会非常大。

史铁生有一句话我特别喜欢:写作是为了不自杀。他创作的方式非常极端。排戏其实也一样,都有一种潜在的危险,像酗酒。这个道理和上瘾是一样的。比如,今年这个作品我们比较满意,明年就会想往前再走一步。艺术家要不断发展,不然他会“死掉”。向前走得越远,接下来再发展也就越难。

铃木忠志:我是考虑人,考虑人性的。像《特洛伊女人》和《酒神狄俄尼索斯》都是在讲人类这么长时间没有变化,这种社会发展是不是可行,而关于战争和杀人,过去和现在都没有改变。现在社会上依然有很多暴力,很多人死去。

北青艺评:支持您在剧场工作至今最重要的动机是什么?是兴趣、热情、成就感,或是别的?

陆帕:每个艺术家在某一时候,都可能认为自己的创作能力消失了。我有时候接受采访会逗记者说,在我们心里,艺术家的寿命可能跟一只猫或一匹马一样,反正比人的寿命要短。如果你心里的“猫”死了,你得再买一只。我有时会告诉记者,我心里的“猫”已经死了,有时又会说,这是我的第三只“猫”。

这是一个没法控制的过程,我要接受环境给我的刺激和影响。我们面对巨大困难的时候,也会有很大的收获,这种收获能让我们持续创作。很多人都逃避困难、困惑,但这样你没法创作,或者创作得很有限。我经常会跟演员讲这样一个道理,不要怕失去你已经得到的东西。比如说,演员如果害怕失去已经设计好的、非常满意的角色,只要一旦害怕,其实马上就会失去。你如果只是想保持现在的状态,你会变成一具尸体。

我们波兰很多艺术家面对的困难,不仅是政治原因,还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社会上、精神上的变化。有时社会会走到非常奇怪、没有灵魂、没有自由思想的阶段。但我认为,这种社会上、精神上的困惑,对于很多波兰艺术家来说,是一种机会,是你可以重新买一只“猫”的机会。

铃木忠志:我希望很多人可以带着愉快的心情来剧场里考虑问题。如果能做到这点,我就很开心了。剧场里总有很多有意思的人,和这些人相遇,我感到很愉快。比如一个人50岁了,老公、孩子放一边,想要做一个女演员,我就觉得很有意思。人很有意思的。

北青艺评:这次的戏和“酒”有关,您本人喝酒吗?怎么看待“酒”这种事物?

陆帕:其实我自己从来没有达到那么严重的酗酒程度。当然我喝过酒,年轻的时候,如果没有酒我没法创作,必须喝酒,有想象力才能产生有价值的东西,和几个创作者在一起,把自己的感受写下来。甚至以前,我在看演出之前都要先干一杯,这样感受会更强烈。在戏剧界,酒是一种生活习惯,演员、导演都一样。演员喝酒是为了剖开自己,把普通人的灵魂放在一旁,找到比较特别的、难得的精神状态。在波兰戏剧界,为达到这个目的而酗酒是很常见的事。

铃木忠志:我喝酒的,但不太会喝,因为喝了就会想睡觉,所以想睡觉的时候喝一杯很好。但是我不喜欢人喝醉了。

责任编辑:王漓鹂(QF0015)作者: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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