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传中的一伞定情
所有实用性的物件,早期都是为与人方便才出现的,伞也是一样。但后来,随着伞的普及度越来越高,越来越常见,人们就开始为其附着上丰富的社会信息。尤其隋唐以后,历代朝廷对伞的使用都有严格的规定,尤其帝王出行,车上要有绸缎制成的“华盖”以彰显威仪。隋唐时,帝王和高官用“紫盖”,官阶地位稍微低些的用“青盖”,连具体的颜色都有规定。
《隋书》中有当时通行的用伞礼仪:“亲王公主、三司以上,雉尾扇,紫伞”;“皇宗及三品以上官,青伞朱里”;而 “青伞碧里,达于士人。”而到宋代,皇家有“方伞、大伞,皆赤质,紫表朱里,四角铜螭首”,辉煌气派,王公以下则用“四角青伞”。“青伞”的规定引起了上下跟风,直接导致了当时国都里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用青伞,无法区分尊卑,于是朝廷只得下令“惟许亲王用之,余并禁止。”
这在今天看来多少有点不可思议,但在古时,生活中触手可及的一具一物,都要被分出各种形制以别身份尊卑。即便都是象征尊贵的华盖,也有“曲盖”、“导盖”、“葆盖”、“孔雀盖”等等的分别,高低半级都非要凸显出来。
尤其到了明代,这种管控更加严重,《明史·舆服志》中记载:“洪武元年,令庶民不得用罗绢凉伞,但许用油纸雨伞。”平民百姓不能用罗伞只能用纸伞,而即便是官吏,也要视级别而定是否能“张伞盖”,用什么颜色的“浮屠顶”,是用“青绢表红绢里”还是其他,伞盖上能不能加装饰等等。本质说来,不过就是一把伞而已。但或许今天看来稀松平常的一把青色雨伞,在古代就能是一个士子一生的追求。
但又好在,除了身份之外,伞对于中国人来说,更多的还是一种诗意和美的附丽之物。每到春雨霏霏的时节,我走在春雨中的时候,脑海里总是会惯性地浮现出一个徘徊在江南雨巷中、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就是一把油纸伞,最普通的那一种,甚至几十年前都还用着,我小时候在外婆家就见到过。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手工削的竹条做伞架,《天工开物》中提到的那种“小皮纸”做伞面,上面再刷上桐油,有的绘上几枝花,就是什么都没有也无所谓。
就得是这样的纯天然,就得是工匠用手这么一点一滴地做出来,不然就搭不上朦朦胧胧的春雨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