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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棺之儆

2025-12-23 07:55 北京日报

来源标题:小棺之儆

嘉庆时,苏州城隍庙住持袁守中居月渚山房,其案头常置一紫檀小棺,长三寸许,有盖,可开阖。当被问及:“制此物何用耶?”袁曰:“人生必有死,死则便入此中。”“吾每有不如意事,辄取视之……即以当严师之训诫、座右之箴铭可耳。”

人生在世,确易被眼前浮华遮蔽双眼,追名逐利时,更爱把“来日方长”挂在嘴边。袁守中却偏把这遮布撕开,把象征终极归宿的棺木摆在眼前。这小小棺木,是对人生短暂、生命有限的清醒认识——无论身居高位还是家徒四壁,终了都归于这方寸。它似一面镜子,映出那些为蝇头小利、虚名浮誉不择手段的荒唐;又如一把尺子,量出生命的价值不在长度而在厚度。

古往今来,懂得自警者,往往能在人生岔路口守住本心。苏轼被贬黄州时,以“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慨惜,挣脱了宦海沉浮的焦虑;林则徐被贬伊犁期间,自制“宠辱皆忘”闲章,坚守“苟利国家生死以”,在边疆创下修渠垦田的功业;郑板桥出任潍县知县时,案头常置古铜镜,以“君心如此镜”的自警,任内开仓放粮、体恤民情……这诗篇、这印章、这铜镜,何尝不是“儆省小棺”?反观沉湎权欲之流,倘若懂得自警,或许也不会在贪念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在节奏飞快的当下,当为争名逐利彻夜难眠,为人际关系心力交瘁,为物质享受盲目攀比时,不妨停下脚步问问自己:这些东西真的值得吗?事实上,那些为虚荣付出的代价,终会成为生活的负累,唯予他人的善意、予事业的热忱、予自我的超越,才能在生命的全章绽放光彩。

袁守中的紫檀小棺,早已超越了器物本身的意义,成为一种直面人生的勇气和清醒自守的智慧。与其追逐虚妄,不如遵从本心。当我们能坦然凝视“小棺”时,便真正参透了生命的本质。

责任编辑:张露汀(QC0001)作者:于文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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