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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云烟有二萧

2024-06-27 08:13 北京晚报

来源标题:满地云烟有二萧

厚重的文化底蕴,成就了北京的文化自信。民国初年的北京,梨园有“四大名旦”、“四大须生”;岐黄界有“四大名医”;而画坛有“旧都四家”。潘恩元《旧都杂咏》有一首七言绝句,咏的就是北京画坛四家:

绍宋江湖还落落,芝田山泽更迢迢。

琉璃厂肆成年见,满地云烟有二萧。

绍宋是指余绍宋,民国初期的北京政府司法部次长,擅山水、松竹,亦为章草名家。芝田是指宋伯鲁,号芝田,光绪年间进士,擅北派山水。戊戌变法时宋伯鲁参与新政,失败后逃归陕西故里,“山泽更迢迢”,暗示宋已远别京华。“二萧”则是指萧俊贤、萧谦中。

黑白赭彩萧谦中

萧谦中(1883-1944)是怀宁(今安徽安庆)人,原名萧愻。不到二十岁时,他离开家乡,赴北京拜著名的同籍画家姜筠(1847-1919)为师。《艺林旬刊》曾评姜筠:“道咸之后无足抗者,故论清季画家,山水一门,当以颖生首屈一指。”

萧谦中在姜筠的指导下摹学王翚,进步很快,可为忙于“叉麻雀”的姜筠代笔售画。因姜筠经常克扣萧的分成,令其十分不满,萧谦中愤然离京十数年,行万里路的过程中,他开阔了艺术视野,直到1921年重返北京。

萧谦中的山水,有黑萧、白萧、赭萧、彩萧等诸多风格。

“黑萧”即重墨者,雄浑苍厚;“白萧”即淡墨者,清秀超逸;“赭萧”即浅绛者,疏朗明快;“彩萧”即青绿者,艳丽丰腴。

随着技艺的日趋成熟,萧谦中在京华画坛声名日隆。他参加了1915年成立的“宣南画社”,这是北京较早的绘画团体,包括梁启超、姚茫父、陈师曾、陈半丁、王梦白等,他们以此为起点,逐步形成了北京画坛最活跃、最能代表传统绘画一脉传承的画家群体。

1920年萧谦中又与周肇祥、金城、陈师曾等人发起成立中国画学研究会,并得到了大总统徐世昌的鼎力支持。1924年,应姚茫父之聘,萧谦中任教京华美术专科学校,翌年兼任北平艺术专科学校教授。

之后萧谦中一直在北京为职业画家,并逐渐成为民国京津派重要画家,一段时间之内,其润格甚至高出齐白石很多,出版有《萧龙樵山水精品二十四帧》《课徒画稿》。

融化妙造萧俊贤

萧俊贤(1865-1949),初作稚泉,字厔泉,号铁夫,湖南衡阳人。光绪九年(1883)春,19岁的萧俊贤游览衡山之时,结缘于南岳南台古寺的苍岩法师。法师精研“四王”山水,渴笔干墨功力颇深。

萧俊贤于南台古寺旁筑一小室,随苍岩法师学画、理佛三年。后师从山水画家沈翰,宗法四王和宋元诸家。

宣统二年(1910),萧俊贤应李瑞清聘请,任南京两江优级师范学堂图画手工科毛笔画教习,成为晚清新式学堂第一位教授中国画的教师。后虽获补溧水县主簿(正九品)之缺,但他辞官不就,以教书及鬻画为生,宁守清贫,不谋官求利,并矢志终生。

1924年9月,萧俊贤举家由金陵迁居北平,先后任教于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今中央美术学院的前身)等校,课余时亦参加“宣南画社”等社团雅集。

1928年夏,因不满徐悲鸿的改革,加上年事已高,萧俊贤从北平艺专离开,但仍义务教完这批学生。是年10月,萧俊贤迁居沪上,以鬻画终老,卒年85岁。

萧俊贤工画山水,兼写意花卉。中年时,其融北宗古拙的线条与南宗深沉的皴法于一体:大笔皴擦,水墨淋漓;细点精爽,大点苍灵;湿笔苍翠,干笔刚中见柔。

萧氏以诗、书、画三绝名重于世。诗作虽不多,却精辟有味。书法习诸家,凝练厚劲,在颜、苏之间。其喜治印,最喜学生陈师曾之印,常用印许多都出于师曾之手。

日本学者大村西崖著《中国美术史》,其中称萧俊贤为“民国以来一大家”。

“二萧”桃李遍京华

当时北京“山水”学“二萧”者不可胜数。

萧谦中的弟子中,多有佼佼者。

画家周抡园,河北大名府(今河北邯郸)人,早年考取北京美术学校(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的前身),受教于萧谦中、萧俊贤。毕业后其应蔡元培之邀留校任教,与徐悲鸿、齐白石、黄宾虹等为同事。抗日战争后定居四川,中年率先写生,力创国画新境界。

画家李志超也毕业于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早年从萧谦中、齐白石学画,工山水、竹石。新中国成立后任北京师范学校教师,北京中国画院主办的《中国画》副主编。

萧俊贤的弟子也有许多成就辉煌者。

吕凤子,被誉为与齐白石、徐悲鸿并列的国画家和美术教育家。亦是“江苏画派”(亦称为“新金陵画派”)的先驱和最重要缔造者之一。

陈师曾,是中国近代著名诗人、学者、美术家和书法篆刻家,也是中国近代美术教育的先行者。齐白石曾感慨地说:“如没有师曾的提携,我的画名,不会有今天。”

其他名家还有:吴观岱、张善孖、凌文渊、姜丹书、李味青、施南池、李克嘉等。

萧俊贤不轻易收弟子。郑逸梅《艺林散叶》曾记录:衡阳萧俊贤,晚年寓沪卖画。施南池慕之深,欲从之为师,由谢公展介绍,时方炎夏,俊贤曰:“俟天凉时再说。”及秋冬之间,谢又代为请之,俊贤又曰:“俟天暖时再说。”一再因循,公展殊感不豫,曰:“允与不允,一言可决,何推诿如此!”俊贤谓:“容一个月后答复。”既而俊贤询其老门人姜丹书:“施之品德如何?”丹书立谓:“施虽翩翩年少,而品性笃厚,无时下习气。”而施遂得列其门墙。

旧京梨园曾有“无腔不学谭”之说,而画坛山水师萧者亦众。除了艺专、美校的学生及入室弟子外,多有私淑“二萧”者。南苑商会会长王雨生山水画学的是萧谦中,在城南书画圈颇有声望。南苑永兴和绸缎庄的掌柜李秀铭亦学萧谦中,他以《湖社月刊》发表的萧氏画作为范本,悉心研习,还经常到琉璃厂的南纸店观摩萧氏的画作,苦心揣摩,终颇有所得。

责任编辑:纪敬(QC0003)作者:王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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