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能够抛掉对“儿童剧”的傲慢与偏见,俯下身去,和孩子们一起走进儿童剧场,就不难发现令人惊喜的成就。
近几年,北京儿艺憋着一股劲地往前冲,努力创排孩子们喜爱的好戏。譬如,8年前的《宠物总动员》,构思巧妙,富有儿童音乐剧的精彩,真正地寓教于乐;4年前的《想飞的孩子》,塑造了一个儿童戏剧人物画廊里的崭新形象,显示了新时代孩子们的情感追求。而近期,历经数次修改,给孩子们奉上的《北京童谣》,更是令人十分感动。
感动之一:这出戏以浓郁的北京民间风情,制造了强烈的亲和力;以逼真的现实生活气息,营造了身临其境的感受;以传统的道德情感,令人饱尝爱的温馨。这出戏最深刻、也最有价值的是它敢于直面现代社会人与人关系的冷漠,甚至冷峻,把人人都感觉得到,却又很难解决的问题揭示了出来。我们跟现代通讯技术工具非常亲近,却跟人、跟各自的内心世界相隔得很遥远。看似成人世界的现象,却与儿童世界无法分割。这出戏里,刘哈佛和父母的关系就是这种社会现象的折射。剧中,为了让刘哈佛夺得“奥林匹克天文竞赛”第一,爸爸妈妈可以不顾刘哈佛的身体能力极限,精神压力极限,强逼他日以继夜地埋头于书堆;而刘哈佛为了参加“奥林匹克天文竞赛”,非常反感有病在身的奶奶以及堂妹到他家暂住,甚至冷眼相向,冷言相斥。一己之私里面包含着具体的物质利益。
面对这样的现实,北京儿艺的艺术家们找到了一个强大的文化精神武器,那就是以北京曾经流行过的优秀童谣为代表的民族情感、道德情怀和思辨结晶。当孩子们唱起“水牛儿水牛儿,先出犄角后出头”的时候,我们眼前仅仅浮现出了蜗牛可爱的样子吗?是不是还会有那些俯下身来,闪烁着无比爱怜目光的孩子,还有那些孩子们内心涌动着的天真纯洁的爱……优秀的童谣包含着的是跨越时代的中华民族的美好传统,那就是爱与善良。
感动之二:高潮是神来之笔,能够显示这出戏的思想价值。当刘父拿着棍子要打儿子刘哈佛的时候,竟然喊出了“我打死你”。这个时候,奶奶,作为阿尔茨海默症的患者瞬间闪现出幻觉——把儿子打孙子的场面幻化成了几十年前,奶奶是母亲的时候,挺身而出保护自己被众人欺负的儿子(现在的刘父)的情景:我儿子打小没爹,可他妈妈我还在!此时的奶奶,就像一道巨大的屏障,保护着自己的儿子。所有的人,无论是剧中人,还是剧场的观众,都震惊了:这才是母爱,情深似海的爱,温暖人心的爱,骨肉相连的爱,激人奋进的爱,与刘父的冷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感动之三:戏剧情境的诗意创造。主人公刘哈佛从一个被迫的天文爱好者(父母选定的“爱好”)到一个主动的天文爱好者(自觉喜爱)。整个戏就从天文景观这个角度,创造出了现实题材的诗意表达,出现了浩渺的星空,灿灿的银河,闪烁的北斗,倏然掠过的狮子座流星雨……变幻无穷,光怪陆离,这既是无垠多彩的太空,又是孩子们美丽的想象。在这样的诗意情境中,让古老而新鲜的北京童谣披上了现代的色彩,闪耀着追慕未来的光华。
感动之四:作曲。剧中的配乐非常单纯,“水牛儿水牛儿”的一句唱,变成一个音乐句子,由此繁衍成主旋律,在不同的戏剧情境中,或强或弱,或隐或现,让满台充溢着温馨,仿佛看不见的和煦,摸不着的暖意,却时时刻刻弥漫了整个剧场。
《北京童谣》是北京儿艺32年来最新的代表作品,是个意蕴深厚的序幕,宣告着剧院崭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