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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运河史诗 细节皆有出处

2018-12-12 07:50 北京日报

来源标题:最新长篇小说《北上》问世,作家徐则臣耗时四年书写京杭大运河

“一条河活起来,一段历史就有了逆流而上的可能,穿梭在水上的那些我们的先祖,面目也便有了愈加清晰的希望。”作家徐则臣在最新长篇小说《北上》中,写下如此一段文字。

在过去的四年里,徐则臣为了《北上》付出了巨大心力,他将京杭大运河作为主角,写出了这条大河百年的命运变迁。近日,在记者专访时,他说,这是自己最艰难的一次写作。

细节

每段河道每个菜名都要考证

“中国大运河八年申遗,今天梦圆多哈”——2014年6月22日,卡塔尔首都多哈召开的世界遗产大会上,中国大运河项目成功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这个特别的时刻被作家徐则臣敏感捕捉到了,一条文化的河也随之逐渐清晰起来。“申遗成功是一个不容再回避的契机,是‘唤醒’大运河的时候了。”徐则臣说。

在一家咖啡馆里,徐则臣和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总编辑韩敬群撞击出了火花。“当时没觉得写运河是个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很轻松地说,这个活儿可以干。”徐则臣说,自己从小生活在河边,初中时住校,到冬天,宿舍的自来水管冻住,就端着牙缸、脸盆往校门口跑。校门前就是江苏最大的一条人工运河——石安运河,一大早河面上水汽氤氲,河水暖人。他后来在淮安生活过几年,每天在穿城而过的大运河两岸穿梭,一天看一点,一天听一句,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对运河也了解得更深。

但真正写起来,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无数细枝末节困扰着他,令他焦虑,“细节有很多硬知识,我要一点点地过关。”徐则臣在写作的过程中发现,光是知道河流流经的城市还差得太远,因为大运河经行的单位不是城市,而是一个个村庄、一个个小镇,数百年来,运河不停地改道,曾经从小镇的东边走,又曾经从小镇的西边走,而从东边走和从西边走,沿途的风物就完全不同。“不仅如此,冬季还是夏季,水还不一样,冬季水下去了,船行之处就要拉纤,夏天刚下过暴雨,就不用拉纤。”徐则臣说。

徐则臣注意到一条报道,杭州一位小学生看《西游记》,发现从东土大唐到西域,菜单似乎都是江淮美食。“对于吴承恩来说,只能写淮扬菜,西域吃什么,他并不知道,但从科学角度而言,这的确就是败笔。”徐则臣说,小说里不能拿淮扬菜来糊弄全世界,对他来说也同样如此,大运河沿线的美食,杭州、扬州、淮安、济宁,一个地方一个样儿,而且一个个菜名都要严谨考证。

他还提及一个细节,电视里慈禧太后的称谓“老佛爷”被叫得很频繁。但徐则臣说,事实上,只有慈禧身边的宫女、太监和非常亲密的大臣,才如此称呼。“我写生活在扬州的人叫‘老佛爷’,可能读者觉得无所谓,但我却非常在意。”他说,不能让这些随意之笔出现,于是给自己确定了一条底线,“《北上》要从文学意义上经得起推敲,从史学的、地理的、文化的角度也要经得起推敲,要最大限度、最真实地保留历史和现实的细节。”徐则臣对自己提出苛刻要求,每一个标点、每一个文字,都要有出处。

宏观

大运河百年生活画卷展开

写大运河,时间跨度大,空间跨度也大。徐则臣坦言,从杭州一直到北京,肯定不能沿着运河一直往北走,写成空间意义上的流水账,也不能按着时间顺序往下走,写成时间意义上的流水账,还不能力量过于分散,也不能力量过于平均。

创作过程中,几乎每天,徐则臣都会在纸上画图,他把小说涉及的几代人进行“分摊”,他想不能几代人都在淮安,因为那样无法呈现大运河的整体感。最终,在《北上》中,费德尔、小波罗、谢平遥、邵常来、周义彦、孙过程……众多的人物不急不缓地流淌着各自的生活轨迹,而百年大运河的生活画卷和历史画卷得以展开。

评论家李壮刚刚看完这部小说,惊叹于小说里呈现的生活景观可谓五花八门,运河沿线的茶馆饭庄,拉纤工的底层生活情貌,衙门里的官员生态,甚至于秦楼楚馆,都一一呈现。而更宽阔的是中国大地上发生着的大事,战斗、行军、义和团风波、乡间的族姓械斗。当代时间的叙述部分里,则出现了运河船民、知识分子、中产阶级小老板乃至谢望和这种影视节目工作室小负责人的生活图景。李壮说,“小到麻婆豆腐的滋味和杨柳青年画的上色技巧,大到漕帮的江湖规矩和清朝百姓对现代文明器物带有恐惧的惊奇,都令人回味。”

而细致入微的生活画卷书写,那是因为徐则臣动用了一套自创的理论体系:写大运河要用望远镜、放大镜,更要用显微镜去写,而这首先源自他多年的积累“打底”。“二十年来,绵延千里的大运河成了我小说写作不可或缺的背景。二十年来,我一点点地把运河放进了小说里。”徐则臣说,因为对运河的特别情结,他也因此培养出了对运河的专门兴趣,但凡涉及运河的影像、文字、研究乃至道听途说,都要认真地收集和揣摩。

“光是书,我就看了六七十本。”徐则臣说,这些书包括运河历史著作、当下运河研究著作,以及苏伊士运河、伊利运河和阿姆斯特丹、俄罗斯的运河研究著作,还有从宋朝至今的关于运河的地图。那些书写运河的著名作家的书目自然囊括其中,刘绍棠写运河,曾写到通州穷困人家为了养家糊口,要到门头沟去挖煤,这个细节就给徐则臣带来启发,他书中一个人物的出路,正借鉴于此。国际安徒生奖获得者安野光雅的随笔画集《中国的运河》,画了上世纪八十年代苏州的运河,河边上小镇的一些细节,路上行驶的自行车,也给他带来灵感。

梦想

唤起读者对这条河流的热爱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遇到的障碍就是我对这条运河没有形成整体观,所以后来我就从北京出发,一遍遍地沿着运河走。”徐则臣说,真正把1797公里长的运河走完,正是因为这一次写《北上》,他是边写边走。

“大运河从济宁往北其实就断掉了,有的地方连水都没有,一条完整的运河至少死了一半。”徐则臣说,济宁的河道早已荒草丛生,河道只比地面低一点,但那比看到一片汪洋让他更加感慨。

在徐则臣的印象中,沿线走过来,看到的运河尤其是运河故道,多半花花绿绿:水中的游船和各种游乐设施花花绿绿,岸上鳞次栉比的仿古商铺也花花绿绿;在运河上乘船走一段就算体验了当年的航行,商铺里吆喝声四起就算还原了当年码头上的烟火人间。他说,所有这一切对文化的理解与表达还是过于简单和直白,“从此地到彼地,所见者大同小异,都是商业旅游的统一制式,有种庸俗琐碎的繁华。”他认为,即使有地方能够因地制宜地植入一些本地的历史文化符号,在盛大的商业旅游的喧嚣下,也多半被忽略和淹没,文化带让位给了商业带。

而徐则臣过去四年所做的一切,正是想将大运河真实的历史样貌、文化样貌、生活样貌展现给读者,以唤起他们对这条河流的关切和热爱。就像评论家梁豪所言,“因为徐则臣相信,那里有能让我们浑身冒起鸡皮疙瘩的东西,或是一口罗盘,或是一只鸬鹚,又或是一块泥巴。”

《北上》故事梗概

1900年,义和团运动爆发,洋人的北京使馆被包围了,多国部队从天津出发前往北京,意大利人马福德就是其中一位。第二年,北中国阴云密布,风雨飘摇,马福德的哥哥保罗·迪马克(外号“小马可·波罗”)为了寻找弟弟,以文化考察的名义沿运河北上。知识分子谢平遥作为翻译陪同。他们从杭州、无锡出发,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北上,当他们最终抵达大运河的最北端——通州时,小波罗意外离世。同时,清政府下令停止漕运,运河的实质性衰落由此开始。

一百年后的2014年,中国各界重新展开了对于运河功能与价值的文化讨论。谢平遥的后人谢望和与当年先辈们的后代孙宴临、周海阔、邵秉义、胡念之等人阴差阳错重新相聚时,每个人之间原来孤立的故事片段,最终拼接成了一部完整的叙事长卷。书中有对家族事业、运河精神与历史真相的辨析与继承,也有人与人之间最为朴素的相知、相爱和相信。

责任编辑:纪敬(QC0003)作者:路艳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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