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阿来参加第二届北京文学高峰论坛:全国文化中心建设中的北京文学力量。千龙网记者 许珠珠摄
千龙网讯 10月12日至31日,第二届“北京十月文学月”将为京城读者带来一场文学盛宴。千龙网·中国首都网联合十月文学院约采了9位“十月签约作家”。
阿来,藏族,1959年生于四川省马尔康县,当代著名作家,四川省作协主席。2000年,年仅41岁的阿来凭借长篇小说《尘埃落定》荣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成为茅盾文学奖史上最年轻获奖者。
记者:您曾经多次说过自己是用汉语写作的藏族人,您小说我们看到基本都是有关藏族地区和藏族生活。现在有一些少数民族的作家,或者是作品,有一种猎奇式的对少民族生活的呈现。您的作品相反,可能关注的是一些民族、国家、人的命运。您怎么看待少数民族身份和您的写作的关系?
阿来:因为你自己不能选择出生的地方,你必然会降生在某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它就有文化,有民族,我们知道这个当然是一个先天性定下来的东西,但是我们还得知道,这个世界上可能有一些比我们通常说的民族文化更大的东西。我觉得有两个,一个叫做国家,一个就叫做人类。
记者:如何看到汉语和少数民族语言?
阿来:汉语其实也是一个全中国的人要共同交流,共同使用的国家语言或者是官方语言。世界上很多民族的国家,都会有一种官方语言,不然我们就没有沟通的可能性。而文学刚好是让我们互相了解互相沟通的这样一个很好的工具。那么这个是当然。对于我使用什么语言,在这个语言当中包含什么东西,我觉得我自己是比较正常地认识到,因为你是这个民族的人也好,那个民族的人也好,但是你同时也是个中国人。
我们今天的生活也不只是在跟自己本民族的人打交道,我们是在跟全中国的人,乃至全世界的人在发生不同的交往。所以我们通过文学书写什么,我们怎么对待这样一个语言,其实这都是一个需要我们自己思想上把它弄清楚的的一件事情,不然的话,这个会构成我们自己内心的障碍。如果我们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如果你把它完全当成是就是一个你把中文还当成是某一个单一民族的语言,那可能你就会想到很多今天大家敏感的那些东西,但是一旦它是国家语言,比如英语不但是英国人使用它,全世界有多少个国家把它作为官方语言。当一个印度人在使用英语的时候,他恐怕没有像我们有些时候少数民族使用汉语想到那么多东西。
语言有些时候它是文化的,尤其是一些强势的语言,使用人口多的语言,它还有一个脱离文化的,共同交流的工具。所以我是这么来看待这个问题,至于说书写的内容其实跟语言的认识其实也是一致的。我就认为现在我们有些话或者是有些文学观念,它有一些偏差,就是过于那种地方性跟特殊性。当然,文学当中的地方性、特殊性,或者民族性,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但是如果我们把它强调到一个极致,然后把他认为是一个跟人类、跟国家认同没有关系,反而就矫枉过正吧,比较偏狭、狭隘。
现在我们有些时候有些听起来非常正确的话其实有问题,比如说有一句话,很多人是相信的,我是不相信的。这句话是什么呢?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我说那就容易了。其实有可能吗?中国民族的东西多了去了,任何一个民族,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今天这么费劲说我们要走向世界干什么呢,过去的三寸金莲、大辫子就走向世界吗?我们放脚剃头穿西服干什么?
我们经常在讨论我们是不是有某种内部的一种东方主义,当走我们向世界的时候我们就在揣摩,别人可能希望想看到我们的什么特殊性。过去我们很多文艺作品当中也在拼命展示这种东西。现在慢慢有意见。同样在中国的少数民族创作当中也有这样的情况,我们要给更多的大部分不是我们这个民族的人看,他们想看到什么呢?就像看到特殊性。但是有些时候你发现真正按照日常生活去写的时候,这个特殊性不够,今天我们国际化的、全球化,大家生活越来越趋向同质化,而且同质化成为今天社会生活一个主流,所以跟一百年前相比可能我们每个民族之间的差异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