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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越剧表演艺术家傅全香去世 享年94岁

2017-10-25 07:52 北京青年报

来源标题:永别祝英台 化蝶终见姐妹全情寄敫桂英 行路又闻百花香

整整70年前,一出改编自大仲马的《山河恋》让沪上“越剧十姐妹”首度合体,如果说当初的联合义演是旧时艺人为了主宰自己命运的断臂求生,那么这一无奈之举却成就了唯美越剧长达半个多世纪的辉煌。不过昨天,随着“十姐妹”中最后一位健在者——越剧傅派的创始人傅全香在上海华东医院的离世,女子越剧的一个时代就此终结。

如果说2016年是京剧的大悲之年,那么今年令人唏嘘的则当属越剧。两个月内,“梁山伯”范瑞娟、“宝哥哥”徐玉兰先后离世,进入9月,已经卧床整整10年的“祝英台”傅全香病情恶化。10月24日中午,“十姐妹”中仅留一瓣香的她终与姐妹们天堂重逢,生命历程定格在94岁。

越剧十姐妹 天堂终团圆

“越剧十姐妹”大多都是上世纪20年代生人,有着苦难的童年,也抵抗过十里洋场的诱惑,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剧目与标签式的个性。而傅全香的经典角色大都是有着反抗精神的女性,《梁祝》中的祝英台、《西厢记》中的红娘、《孔雀东南飞》中的刘兰芝、《情探》中的敫桂英、《杜十娘》中的杜十娘……

今年4月,“白玉兰奖戏剧奖终身成就奖”前所未有地授予三位获奖人——傅全香、徐玉兰、王文娟三位越剧艺术家。颁奖当天,傅全香因病没能到场,女儿刘丹代为领奖,那一次她回忆说,“小时候邻居家孩子过年都有新衣服穿,妈妈却改旧衣服给我穿,她说,因为你是傅全香的女儿,更要朴素。但如果买书妈妈从不吝啬,她会把世界名著整套买回家。”傅全香的低调不讲究但为人热忱在沪上文艺界是出了名的,以至于她的得意高徒陈飞也继承了她的秉性人品。晚年,傅全香寄情丹青,最钟爱的恰是梅花,人画合一的境界在她身上幻化成画梅花仿佛画出了“傅味”。

因为声腔的真假声结合,能够通过润腔自由转换音区,傅全香有了“越剧花腔女高音”和“越剧程砚秋”两大雅号,但她自己却不敢领受,自称是“池塘比大海”。崇拜程砚秋多年,但两人真正见面却已是上世纪50年代的事了,进京演出的傅全香特地登门求教。程砚秋大师教她如何用气息:“越是行低腔,越是要顿住,吐气要细而缓,绝不能粗而急。”而当年为了让自己的演唱更加婉转柔和,傅全香还曾向金嗓子周璇学习过流行唱法。京剧、昆曲、川剧、弹词,也正是她的表演吸收了太多剧种的优长,祝英台、敫桂英、杜十娘、刘兰芝等一个个形象才能传世流长。

据悉,傅全香遗体告别仪式将于11月1日举行,而原本定于当天开始录制山西卫视《伶人王中王》的弟子陈飞正处于两难的痛苦抉择中。一边是相送授业恩师,一边则面临她如果缺席,将改变所有录制计划,或许此时在舞台上传承演绎老师的经典剧目也是一种天上人间的情缘延续。

十年卧床 “钢铁战士”

比傅全香年轻20岁的昆曲老生名家计镇华,曾经与其合作过《杜十娘》和《李清照》两部越剧电视剧,从入校时仰视的大明星到与之同台演戏,傅全香一直是计镇华崇敬的前辈。

“我们合作时傅老师已近古稀之年,当时我有两个担心,一是我们之间的年龄差,另外就是剧种之间的差异。但傅老师说不要紧,她看中我的正是那种老生自带的沧桑感。另外傅老师也跟我说,她希望能达成周恩来总理关于越剧男女合演的遗愿,我也很愿意帮她了却这个心愿。”

“她对越剧有着一种坚定的信念,晚年还在努力。拍戏曲电视剧《李清照》时,傅老师的身体已经很不好,她是咬牙坚持下来的,拍完后一周就进医院开刀了。”在计镇华看来,越剧是戏曲改革的先锋,广泛吸收电影、话剧等表演,这与“十姐妹”的努力分不开。“傅派唱腔被称作越剧的‘花腔女高音’,其影响力甚至波及整个戏曲界,那么多人痴迷她、传唱她的唱腔,足见其影响力之广。虽然在舞台上那么光芒四射,但生活上傅老师并不讲究,也很低调,是个热心人,我儿子刚去澳大利亚遇到困难,她四处找人帮我解决。”

从2007年傅全香开始卧床,每隔几个月,计镇华就会去探望她,“我称她是大英雄,她这病床上的10年,没有坚强的意志力是扛不过来的,很多次经历生死一线间。上个月我去看她时,医生还说她是钢铁战士,但那时她已基本没有意识。不过今年上半年我去探望她时,她虽然已经不能讲话,但却用很大的力气握着我的手不停地颤抖。”

难度极高的“独角戏”

著名戏曲主持人白燕升与傅全香交往多年,2006年越剧百年时还曾有过深谈。

“她的去世真的标志着越剧最辉煌的时代落幕了。她最大的特色是唱念做舞并重,表演充满激情,尤擅花衫。其《西厢记》、《孔雀东南飞》、《江姐》、《情探》等剧目,都能做到让人过目不忘。特别是《情探》中的‘行路’是其最具有代表性的表演,水袖以及人物大开大合的个性,几乎完成了一个极难的独角戏。她的很多作品都有影视剧版本流传,成为后人学习的范本。作为硕果仅存的创造了流派的艺术家,她对越剧的贡献涵盖了表演、声腔等多个层面。说实话,多年来越剧在全国的剧种中其实挺争气的,各个流派都有其继承者和传承者,在地方剧种中,越剧的发展也是最均衡的,影响力在全国没有忽高忽低,生态很好,这跟傅全香这样的前辈的努力以及她们创造的艺术的深厚且久远的魅力分不开。”

最具影响力的“祝英台”

戏曲评论家傅谨与傅全香是“本家”,平日不太与演员交往的他却称自己与傅全香交往已有20年。

“20年前我们在杭州一见如故,聊人生、聊过往。她是越剧史上了不起的花旦,绵里藏针的表达,唱腔的特殊韵味,真假声结合,假声有穿透力,真声有落脚点,表现力非常强。唱腔婉转、柔情似水,让人久久不能忘记。我特别喜欢她唱清板的时候,不紧不慢,声音不亮不刺耳,声调没有大起大落,在娓娓道来中把你带进她的世界里。傅全香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梁祝》中的祝英台,尽管戏曲电影不是她演的,但舞台上最具影响力的祝英台一定是她的,民间流传最多的也是傅全香的唱腔,观众最接受的也是她的版本,后学者参照的也是她的表演。祝英台、杜十娘、敫桂英,这些带有反抗性格的女性是最能代表其艺术追求的。年轻时,傅全香以婉约哀怨风格为主,后来开始追求反抗性格的人物,加进了刚烈的风格,刚柔结合的处理上有其独到的地方。”

在傅谨的记忆中,虽然舞台上闪闪发光,但傅全香在生活上却谦和低调,与世无争。“她的艺术地位完全可以更高一些,不过历史会给出答案的。我相信50年后旦行里留下剧目最多的一定是傅全香。”

责任编辑:陈莉(QC0002)作者:郭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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