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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仁山:下一部长篇小说落笔河北雄安新区
2017-10-13 15:17 千龙网

2017年10月12日至31日,第二届“北京十月文学月”举办。千龙网·中国首都网联合十月文学院约采了9位“十月签约作家”。

1984年,关仁山在《唐山日报》发表了散文《亮晶晶的雨丝》,这是他的文字第一次出现在公开刊物上。那时候,这个爱好文学的语文教师也许想不到日后会在文学之路上越走越远。他靠鲜活的生活之流书写农民的命运史,被称为“河北文坛的三驾马车”,成为河北省作协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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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3日,“第二届北京文学高峰论坛:全国文化中心建设中的北京文学力量”在北京出版集团举行。图为作家关仁山在高峰论坛上讲话。千龙网记者 许珠珠摄

将政治话题转换成文学话题

记者:土地流转、建设乡镇企业、城镇化进程,每一次农村政策调整都切实地影响着农民的生活,创造了机遇,也不可避免地带来伤痛,您将笔触深入到微观层面去书写农民对生活变动的细微反应,展现农民生存的现实状况,这是单纯的宏大叙事、政策图解无法做到的。您是如何平衡宏大的叙事视野与对个体生活的细微观察之间的关系的?用文学的方式去观照农村现实状况的独特力量在哪里?

关仁山:说到宏大叙事,当今文坛还认为是过时的。文学一度拒绝宏大叙事和社会深度,淡化了文学的使命与良知,疏离了民众和底层社会。颠覆了传统文学一些基本要素之后,使文学陷入另一种极端。但是,文学进步也是显而易见的,也出现很多好作品。缺陷也是明显的,精神与文化的缺失。

国家把文化自信提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这昭示着作家对于文化问题不能看小,不能就事论事,把文学应该放在实现民族振兴的中国梦来看待,放在弘扬传承中华优秀文化的大格局中思考文学的作用与功能,让文学反映民族文化的精髓,激励我们以文化人,以文养心,以美塑人,传承中华文化基因。宏大叙事恰恰能够承载这些家国情怀,特别是文化传承和精神理想。

我依然坚守宏大叙事,是因为我认为,在作品中要概括反映比较复杂宏阔的时代生活,宏大叙事有其独到的优势。但是,也有巨大的难度。创造高度真实的典型人物,有时候在反映历史与塑造人物之间难以两全。这就要求作家寻找出路。我比较崇尚一句话,作家要有能力将政治话题转换成文学话题。国家免去农业税、土地流转、城镇化建设,以及每年关于农村的一号文件等,这是外在政策上的东西,如果仅是这些构不成文学,丰富的幻想爬满了秋天的篱笆,而收获的季节却姗姗来迟。

宏大叙事也是有弱点的,容易空洞,容易忽略细微,需要作家下苦功夫,了解把握政策以及事件对农民命运或者生活的影响。作家深入生活,不仅要了解这些,还要了解农民内心微妙变化,体察农民真实的生活状况,他们爱什么,恨什么,政策下来时的言语以及内心是什么样的反应。创作要平衡宏大叙事与个体生命诉求的关系,生活中的细节非常重要,人物的塑造,灵魂的雕刻,离不开精彩的好细节。靠这些细微的演变来完成读者的情感体验与精神享受。既然文学不能治愈这个社会的症结,但是能够给读者提供审美和爱的可能。让文学照亮我们的世界,用文学方式展现当今农村现实生活的独特力量,我对农民和土地的热爱。爱与温暖能够使我们内心生出坚强和勇气,也是文学生命力的根源之一。

文学不能忽略先进力量

记者:这么多年,您一直在持续地关注着当下的农民、村庄、土地,那您会不会续写自己写过的人物与故事?

关仁山:关注当下农民生活是我的追求。执著持续地关注一个点,就是农村、农民与土地,挖深井是对的,但是容易造成重复续写的问题,这就给自己竖立了门槛,必须不断前行,不断突破。比如说《麦河》里的曹双羊就是《天高地厚》梁双牙或鲍真的延续。《日头》里金沐灶的形象以后还可能在别的小说里得到续写。后来我想,《金谷银山》中范少山的艺术形象就是曹双羊的续写。

生活在延续,生命像河流一样奔腾入海。这些人物会以不同的面目往前走,下一部宏大叙事的三卷本长篇小说,就放在河北雄安新区这个大背景中,可能还有一些农民在续写,但是会大大改观,格局更开阔更广大了。

记者:10年之后的现在回看鲍真、曹双羊这些人物,他们的困境、挣扎、创想与实践,仍然是具有现实质感、先进性和启迪意义的。您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您觉得作家应该怎样与瞬息万变的现实生活保持联系?

关仁山:塑造新农民的形象是我的一个理想。我感觉鲍真、曹双羊这样的新农民,还有我后来的《金谷银山》里的范少山,这样的农民在困境中挣扎,在市场里打拼,满身伤痕,却不改初心。他们是今天的梁生宝,为了给人物找到精神的资源,《金谷银山》的范少山就是崇拜梁生宝的农民,他破产的时候破旧的栏杆箱里装着衣服和一本卷了边的《创业史》。他还去柳青故乡给柳青墓碑朝拜。表面看是不是假了,我故乡就真有这样的农民,这样的农民英雄具有时代特征和先锋色彩。将来建设绿色生态的现代农业,需要一批这样有知识、有胆魄、有智慧、有担当精神的新农民。文学不能把这样的先进力量忽略掉。

我们生活在这个时代,就应该关心这个时代。因为时代在急速变化,一个作家不应该回避他每天生存的这个变化的空间。既然瞬息万变,就是一个挑战,我喜欢迎接这样的挑战。特别需要解决的是,要找到作家与这个时代的精神联结点。除了到乡下体验生活,还要不断地思考,敏锐地发现。新事物未必都是好的,我们作家还要有辨析和追问的能力,透过变化的现象直逼生活本质,以夸父逐日的精神追寻真理。

我的初心就是书写农民的命运

记者:拉美作家马尔克斯曾经在接受采访时谈到:“很多人认为我是一个写魔幻小说的作家,而实际上我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写的是我所认为的真正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您是怎样看待这句话的?从《天高地厚》到《日头》,您不断进行着小说的形式探索,尝试了非常多元的创作手法,您怎样理解这些具有魔幻风格的表现形式与小说所要反映的深刻现实之间的关系?

关仁山:我的“农民命运三部曲”都尝试着使用了魔幻的文学元素。只能说元素,因为我写的不是魔幻现实主义小说。大体还是以现实主义创作手法为主。《百年孤独》的魔幻是属于马尔克斯的,可以从中受到启发。我的故乡唐山冀东平原有好多民间传说,民俗都是真实的传说,放在小说里可能感觉有些魔幻,这样就可以回答上述问题了。中国式的魔幻是我们小说的魔法,可以让故事神秘,让形而上的思考升腾起来。要说是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我也愿意接受,因为我们毕竟是社会主义国家,写的小说是中国的现实,必然是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多元的创作手法丰富我们的表现手段,包括魔幻,不必要限制自己。

现在的新长篇小说《金谷银山》的故事不需要魔幻,我就老老实实地进行现实主义叙述。人物形象照样立了起来,鲜活的生活细节照样会吸引读者。魔幻与现实分不开,生活中变异的惊奇看着好像不可思议,但是放在文艺作品中就显得真实,具有打通天地,勾连古今的魔力,这有一个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的问题,还有一个与现实呼应的问题,巨变现实潜藏着中国式的巨大魔幻等待我们去开发。

记者:在《天高地厚》的后记中,您写道:“农民可以不管文学,但是文学永远不能不关心农民的生存。”是什么促使您产生了这样的使命感与责任感?您文学创作的“初心”是什么?

关仁山:这句话被广泛使用,其实是我心里话。作家应该有良知与责任,尽管我们的力量有限,不能解决现实中农民的问题,但能以作品的形式向社会发声,替农民说说心里话,让文学温暖我们的世界,照亮辛劳孤寂的灵魂。我的初心就是书写农民的命运。一旦写不了农民,我可能放弃写作了。但是有些问题,必须思考和解决。

《雄安雄安》写中国人的灵魂裂变

记者:您曾经在采访中多次提到一条感触很深的读者留言,“您的创作不错了,但还有遗憾,不能总按领导的意思写,要写真正的好作品”,现在来看,这个遗憾被弥补了吗?您还收到过哪些印象深刻的读者留言?

关仁山:这句话虽然说得不是很贴切,但是对我很有触动。读者对我还有期待,我的创作还有缺陷,必须挖掘病灶进行整改,创作上期待弥补一些东西。十卷文集出版了,我自己依然觉得不满意,还缺少点什么。同时也收到一些鼓励的留言,这就不用说了,也有批评的。比如说,你作品应该更精致。这都是很好的期待,自己在以后创作中弥补。

我想我的好作品永远在下一部,期待三卷本《雄安雄安》能够在生活广度深度上继续突破,写出这个时代的大荒诞、大悲哀和大欢喜,写出中国人的灵魂裂变,写出民族振兴的史诗,写出我们心中的中国梦。在伟大的雄安大地上,天上一轮梦,人间万古情。

作品是安身立命之本

记者:又到北京十月文学月,您作为本次文学院的签约作家,有怎样的期待和愿望?

关仁山:北京十月文学月上次我因有事情没来成,今年一定参加。为什么不叫文学节,而叫文学月,这是很有意味、有新意的。能够成为十月文学院签约作家是十分光荣的,也是压力山大。签约只是个开始,是一个仪式,然后是我们作家为这个象征着收获的文学院提供精品力作,幕后是怎样艰苦的劳动。这同样是荣幸与光荣的。

我与北京出版社有着很深的友谊,我的“农民命运三部曲”开篇《天高地厚》就是北京出版社出版的,这是天然的缘分,我很珍惜,这里有非常敬业的编辑,有品牌刊物《十月》,我也是这个杂志的作者和读者。我期望北京出版社多出好书,祝愿十月文学月圆满成功,祝愿我们的签约作家站在这个平台,艰苦创作,奉献与这个时代相匹配的大作品。作品是我们共同的安身立命之本啊!

带着梦想走进十月文学月

记者:您觉得北京十月文学月能否为繁荣北京文学做一份贡献?体现在那些方面?

关仁山:十月文学月坚持下去,一定会为繁荣北京文学创作贡献一份力量,这会体现在几个方面。第一,这个品牌的打造像《十月》杂志一样,会团结凝聚一批全国的优秀作家,聚拢到它的门下,共同探讨,互相启发,酝酿大作品,创作大作品。第二,还可以调动资源,特别是资金、信息方面的优势,为作家创作提供很好的服务。第三,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搬到通州后的新北京副中心,与雄安的崛起,大北京形成之后,北京的概念就与前不一样了。北京的气魄和氛围,城市在创新,生活在改变,一定会助推文学创新。

我感觉未来中国都市文学的崛起,会是以北京十月文学月为切入口,尽管过去有深圳和上海浦东,我们用审美眼光和文化视角来看,北京的优势十分明显,这里是古都,文化底蕴深厚,潜藏着巨大的能量,创新的平台会在十月文学月全面铺开。这里给出版家以梦想,给作家以梦想,给读者以梦想,当今世界梦想与现实纠缠,绝望与希望并存,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拥有梦想是一种智力,实现梦想是一种能力,我就是带着梦想走进十月文学月和文学院。十月文学月和十月文学院要用开放的姿态,满怀信心地迎接明天的那份收获。精诚所至,玉汝于成!

作家要有化丑为美的能力

记者:您认为当下文学发展的现状是怎样的?又存在着哪些不足?可以选择您关注的问题谈谈。您是否有解决的对策?作为知名作家,您打算如何尽上自己的一份力?

关仁山:有一问题是精神资源的缺失,这是时代造成的。没有精神资源就缺少爱心,只有作家心中有强大的爱心,要热爱脚下的土地,热爱土地上劳动的人民。因此,作家的内心要不断调整,要有激浊扬清的勇气,还要有化丑为美的能力。自己要有强大的精神力量,还要从反思中给人民以情感温暖和精神抚慰。这其实是精神层面上双向互动。走进人民中间,每天都感动着,这种感动源于一种情感。这种情感会升华为一种创作的精神资源。作家精神资源枯竭的时候,多到人民中间走一走非常必要。作家所需要的这些精神力量,要经常补充,不断更新,办法就是要到时代的热流、基层的民间和普通的大众中吸取精神力量。这个时代可能存在不少问题,但向前行进是主流和大势,作家应与自己所处时代肝胆相照。

第二个问题,社会浮躁作家们也比较浮躁。诱惑太多、杂事太多、会议太多、活动太多就造成作家没时间思考问题,没时间打磨作品,造成精品的缺失。这也是我本人面临的问题,我自己说到努力,就是弥补这些问题,走进生活,艰苦创作,以实践去创新。

组织创作京津冀都市群

记者:您认为该如何促进精品力作生产、推动文学繁荣发展?

关仁山:促进精品力作生产离不开文学创新。创新的焦虑来源于现实原则与审美原则不能达成一致。作家陷入双重焦虑,一是乡村陷落了,城市也一样,道德陷落了,原有的记忆失效了,成为记忆的碎片;另外,乡土未来的形态还没有建立,城市未来的可能性非常模糊。广大农村以及城市发生的一切,众多农民与市民的生活,是中国最基本“国事”。我们再也不能用老眼光看今天的新农村了。农业文明和农业文化有着数千年的历史,农村题材文学经典摆在我们面前。但是今天,农村是农耕文化气息、现代城镇工业气息和科技信息杂揉融合阶段,农民艰难地行进在农业文明向现代工业文明转轨的半路上。现实是我们文学的土壤,文化则是文学的精神。

如何把握今天的农村生活?今天的农村生活五光十色,时尚冲乱了规律,思潮压倒了文体。我们的创作如果游离于社会潮流之外,其活力和价值就会减少。但是要表现好这个时代,还要多一些真思考。要把握今天的农村和农民生活,就先要深入下去,但是光有深入和贴近是不够的,走马观花式的贴近只能使我们茫然。今天的调整和明天的政策,其实都属于“事件”,是瞬息万变的现象,是历史长河中的浪花,如果不把它放在历史深层结构中去考察,我们就会被现象迷惑。所以说,我们还是应该贴近人心,体验农民的心灵,寻找属于这个时代的精神“内核”。

我们换个说法好不好?我们尊重农民,尊重他们尊严,除了尊重他们生活的场景,还要尊重他们生活的逻辑。今天农民心理是多层次的,历史的、文化的东西也必然沉淀到他们的心理中去,传统农民要转变成现代农民,要经过艰难漫长的路程。农村正以迟缓、渐变、多样的形式出现。就像春天的冰河,表面千里冰封,但在大河深层,坚冰在悄悄地消融,河水变得湍急。现实生活不好表现,作家在当下生活面前碰上了很大的困难,认知的困难和表现形式的困难。抛开惯性写作,寻找新的空间,我才感觉到认识现代生活,表现现代生活有多困难。价值的混乱,现象的复杂,从而增加了把握的难度,也就增加了寻找全新体验的难度。实际上这不是一个新问题,是所有作家必须遭遇的。

当年柳青写《创业史》、梁斌写《红旗谱》同样面临认知当下时代生活的问题。面对今天农村风云际会的宏阔背景,作家应该怀着一种“以人为本的现代意识”,从人性复杂多样的角度,来审视乡村社会所有人的行为动因。我们就能从新鲜的生活流里找到新意。农民每天都在投入一种新的生活,不仅要凭借好政策的外力,更需要战胜自身的障碍。这障碍包括历史渗透在他们心灵深处的小农经济意识。我们就是要揭示这种历史复杂状态。如果用同情式和批判式的态度都会失之偏颇。通过农村变革的具体事件来分析,透过这些事件前就能洞察到那条时缓时动的时代之河,可以感受到沉重的历史同改革浪潮的剧烈冲突以及相互制动。中国农民的历史姿态在这样的交汇点上会变得清晰而辽阔。所以,面对复杂的乡土世界,作家应该用一种更宏大、客观的、历史眼光来把握和表现尖锐矛盾和艰难曲折,表现农民的生存和命运。

对于北京文学,将来组织作家创作以北京为中心的京津冀都市群,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城市文学应该从这里崛起。还有,语言的创新也非常重要。寻找属于这个时代的好句子,在丰富性与多元性中,在浮躁的文学环境中,呼唤有品质,有创新的文学语言横空出世。

万卷图书天禄上 京华云物月华中

记者:党的十八大以来,经过“砥砺奋进的五年”,您认为北京文学在这5年有怎样的发展或变化,您认为北京文学如何迎接十九大的召开?

关仁山:北京是首都,京津冀一体化中的老大哥,是旗帜。河北及天津会跟进,真正向北京作家学习。在老舍文学院成立大会上,我代表两地祝福式发言。并写了一幅书法:万卷图书天禄上,京华云物月华中。就是说京华文学正在非常好的发展时期,特别是十八大以后,北京文学突飞猛进地发展,现在以优异的精品力作迎接党的十九大胜利召开。可喜可贺!

记者:请您为十月文学月送上一句祝福。

关仁山:十月是金色的秋天,收获的季节。祝福十月文学月迎来北京文学的丰收。(整理/纪敬)

责任编辑:纪敬(QC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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