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王璜生:边界/空间
时间:2017年8月10日—9月9日
地点: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
8月10日,“王璜生:边界/空间”展览在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开幕了,这场持续到9月9日的展览,由巫鸿先生策划,是王璜生卸任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一职之后第一次回归到艺术家身份而举办的大型个人展览。
在刚刚过去的担任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的八年里,以及再早一些时候担任广东省美术馆馆长期间,王璜生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美术馆的管理与发展、展览的策划、学术研究以及通过艺术关怀和公共介入上,他在教育、展览、研究、美术馆的国际化交流与发展等多方面不断地给自己提出更高要求,不断探索和创新,并且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果。
学生们常说的一句话是:王璜生老师管理哪个美术馆,哪个美术馆就会迅速“升级”,会成为中国最耀眼的著名美术馆。的确如此。同时,他通过大量研究和写作,完成许多重要的理论书籍和学术期刊的出版,为中国的美术馆界不断地梳理和积累着专业化的、极具指导性的知识体系与资料库,帮助我们这一代学生辈的美术馆运营管理者,能够从起点处就站在他们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和前进——2008年进入中国美术学院读研究生之时,我在图书馆长期借阅的期刊之一就是王璜生老师在管理广东省美术馆时主编的《美术馆》杂志,当时我并没有想到,数年之后,这套杂志所提供的内容与思考方式为我管理一个民营美术馆提供了如此重要的实战指导,而这位无论是在广东省美术馆还是中央美院美术馆的专业化、国际化发展上,都做出过令人钦佩且印象深刻的突出贡献的老馆长,也成了我在中央美院的博士生导师。
说到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的这场展览,其实,王璜生原本就是一位艺术家,他对中国传统绘画有大量深入研究,亦具有深厚的绘画功底。大约七年前,他在北京的798艺术区举办过一场水墨主题的个人展览,所出版的画集正是我来翻译的,通过那次翻译,我对王璜生老师的艺术理念有了初步的了解。当年那场展览的作品,以较为传统的水墨画为主,也展出了一部分抽象的实验性绘画,完整地展示了自己的艺术创作脉络和文人的诗意情怀。而今天在民生美术馆的这场展览的作品,完全是超越具象的、文人画的传统,彻底完成了绘画语言的抽象化、当代化、符号化转换,甚至突破了纸本绘画材料上的边界,从平面绘画载体的多元化,延伸拓展到通过装置、影像、光的运用,实现对空间的重新思考与运用——民生美术馆的整个展览是一个充满力量的“场”;不仅如此,王璜生老师此次展览本身几乎可以看作一件完整的大型作品,或者是一部书,一章章一节节,步步深入,以对绘画或者艺术的边界的质问和对空间的探索,映照出其内心对于生命、人性、社会的边界与空间,今天与未来的反思和警醒。
从入口登上二楼展厅的巨大台阶上是一组装置,透明小靠背沙发形状里面是缠绕不绝的钢铁荆棘,分散摆放在有时候一层开幕式时作为看台的弧形阶梯上,上行的人生,背后是脆弱的透明的支撑与隐藏在自己眼睛不可见范围里的刺。拾级而上,展览标题“王璜生:边界/空间”以巨大的字体跨越整个内厅外立面墙,而深入介绍展览理念与创作内涵的文字则以相当不明显的方式放在了链接弧形阶梯展区与二楼内厅之间的地面上,阅读文字的同时,俯视阶梯上的这组装置,又有别样理解。
进入二楼的内厅,原本是水墨与毫笔在纸上跳舞般的带刺的线条,在此呈现为一面像古建筑里的影壁墙一样的大型装置,团团缠绕的金属带刺线条之间透着空间深处的光与影,走进去是一个影像作品和影像前面如同波浪或者风吹过的窗一样摆动的薄薄一组同样以金属带刺线条构成的装置。可见与不可见,动与静,真实与虚幻,合力将王璜生几十年间在艺术创作实践以及管理美术馆、处理无数种行政问题与人际交往的方式的过程中,对于人的内心、人与人群之间的关系、人在社会中的生存,以跳脱于文字之外、画面之外的立体方式,置于一个有限空间,让这个有限的空间因为这样一种宏大思维之下的精神介入而失去边界,成为无限的“场”。
右转是纸本绘画的矩阵式布局空间,不同阶段的创作所用的不同材料、色彩、线条以及各有差异的布展方式,让看多了普通传统布展空间的观众受到一种异样的震撼,每一幅绘画的画面都像有许多话要说,组合在一起,则像是一本厚厚的人生之书。
左转或者绕回去,另一侧翼厅中是一组更为纯粹的巨型装置,如同时空隧道,在忽明忽暗的灯光变幻中让人有一种脱离现实的错觉。
我们在二楼的展厅之间穿梭往返,虚实之间似乎看到了一个知识分子的前半生。而在展厅之外,又有一个像是展厅尾部的狭长区域,这个相对隐蔽的区域里还有一组作品,尽管我们并不知道这种偶然发现式的观看是否打乱了艺术家和策展人原本的思路和顺序,然而,这组将金属荆棘状线条突然变为一组包裹了白色纸的柔软脆弱而雪白的装置,令人心生敬畏,似乎是一场剧即将落幕,一切坚硬和激进最终只剩下印象,不再具有原本的物理属性,而归宿将是尘土与大地。
三十岁的人,通过一场展览,去揣摩六十岁的师辈的精神世界,显然差距太大,不仅是年龄差距,至于学问的积累、眼界的范围和人生的经验,也都远远无法企及师辈的高度,我的内心,更多的是把它当作一次学习、研读、尝试阐释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