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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节目数量上“放卫星”,内容却在小圈子里打转 真正的文化自信,不可能因为某档节目而建立,只能来源于国民文化素养的整体提升。
暑期档的综艺秀市场,文化类节目迎来了一波小高潮。浙江卫视的《汉字风云会》和《向上吧,诗词》正在热播,山东卫视的《国学小名士》也于上周开播。而湖南卫视的《诗词天下星》、江苏卫视的《成语中华》,以及黑龙江卫视的《见字如面》第二季即将进入播出尾声。只是,呈现扎堆之势的文化类节目,看似热闹,却有点鸡肋。
一个暑期档,文化类节目在数量上实现了“放卫星”,内容上却总在字词、成语、诗歌、信件的小圈子里打转。论诗词类节目的鼻祖,当属河北卫视五年前开播的《中华好诗词》。作为全国第一档将中国诗词文化与娱乐相结合的节目,赵忠祥等人组成“超强智慧团”,解析经典诗词。该节目已播出四季,8月初第五季开播。五年之后,今夏涌现的同类节目,主要模式依然没变:几个所谓专家组成“某某团”,点评一番,皆大欢喜。
不少文化类节目有一个明显套路:少年+诗词。比如浙江卫视的《汉字风云会》采用小学生相互对垒的表现形式,挑选了大量常用易错和应知应会词语进行考察。安徽卫视的《少年国学派》以“导师选人亲自督战”为比赛形式,导师带领小学员组建战队,进行成语故事演绎、自由演讲、导师学员辩论PK等国学竞技。山东卫视的《国学小名士》除了考察古诗词、诗文,也把“诗书礼乐骑射”及服饰、建筑、民俗等知识,纳入考察范围。
其实,文化类节目集中在这个暑期出现,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政策调控。随着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出台相关文件,要求控制娱乐性的综艺节目,大力倡导、鼓励制作播出具有中华文化特色的自主原创节目,各大电视台、制作方因此开始追赶文化大潮。然而,许多制作团队并没有做好准备,就仓促开始录制。暑期档已经播出的文化类节目,收视率大多低迷,其实是必然——类似的内容观众已经看了太多,很难再有惊喜。
许多怀有投机心理的人最关心的问题是,文化类节目有一个现成的模式吗?答案是几乎没有。在《中国汉字听写大会》《见字如面》等节目成为“爆款”前,市面上根本没有类似的模式。一手打造上述节目的关正文说过,他的团队每次做的,都是别人没动过的题材,都是从零开始,因为谁都没有经验,谁也不知道你要干什么。然而,不少制作方和投资方却抱着一个想当然的错误认知:文化类节目很好做,“拿来主义”很好用嘛!毕竟中华五千年的诗词文化博大精深,中国人从小学、中学到大学都在学诗词,用电视综艺的形态表现大众耳熟能详的内容,貌似容易成功。
而在这种投机心理的主导下,不少文化类节目也变了味。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炫技”之风盛行:选手没有不强的,背诵没有不多的,点评没有不辛辣的……“炫技式”的文化节目,强调的是播出效果,但舞台上的选手乃至观众从中真的有所收获吗?恐怕未必。一个选手能背多少诗重要吗?也许重要。但诗歌之美,当润物细无声,读诗是浪漫而私密的事,倘若化成炫耀的资本,岂不是舍本逐末?
节目中,选手们拿着“文化”在竞技,而比赛之外的一些东西却更引人深思。已经播出一段时间的《汉字风云会》,打出“比不过熊孩子,重新读小学”的口号,节目更深层的指向是成人的提笔忘字。节目在河南安阳开机录制时,总导演问现场参加比赛的180多个五年级孩子:“你们谁的父母比你自己会写的字多?”结果只有三个孩子举手。尽管《汉字风云会》的播出效果尚可,但除了为孩子才看节目的家长,有多少成人会重视自己常用汉字书写能力的退化?成人的提笔忘字会因为一档节目而改变吗?对此,笔者并不乐观。
无疑,这股文化类节目之风还会继续刮下去,但对制作方来说,不跟风、打差异化的牌就显得至关重要。中国传统文化中,尚未被电视节目挖掘的宝藏其实还有很多,比如不少古典名著仍然是空白地带。而真正的文化自信,不可能因为某档节目而建立,只能来源于国民文化素养的整体提升。一档节目很快就会播完,如果人们仅仅是凑热闹而看,最终忽视了汉字之美,恐怕也很难真正传承传统文化。近年来“中国人不读书”的诘问频频出现,国人守着前辈们的文化遗产而不珍惜,才是最大的可悲。什么时候人们不只靠从一档电视节目中汲取养分,文化类节目才会具备丰沃的社会土壤,其真正的春天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