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万能的“必读书”吗?

2017-05-17 14:32 北京阅读季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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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为什么要读书?我们又该如何找到好书?真的有必读书目吗?

90年前《京报副刊》“青年必读书”推荐活动中,与鲁迅的推荐态度相类似的还有当时的青年学者江绍原、俞平伯,他们也没有给出书目而只是给出了一段主张,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认为这种推荐不可为。

江绍原说得很明确:“我不相信现在有哪十部左右的书能给中国青年‘最低限度的必需智识’。”俞平伯说了不推荐的一个道理:“青年既非一个人,亦非合用一个脾胃的;故可读的、应读的书虽多,却绝未发现任何书是大家必读的。我只得交白卷。若意在探听我的脾胃,我又不敢冒充名流学者,轻易填这张表,以己之爱读为人之必读,我觉得有点'难为情’。”

其实,他俩并没有像鲁迅那样因为主张“多看外国书”而不随波逐流地推荐书目。他们只是就推荐活动的不可操作性表示无从着手。事实上,我们暂且不以鲁迅那般高蹈的思想、深刻的见地来看为一般青年推荐书目这件事情,而只要仔细想想江绍原、俞平伯二位的意见,就感觉得到,讨论特别是推荐“必读书”是一件难以操作的一件事情。《京报副刊》组织名家推荐出来的书目,仅仅是前十位,就有那么多不一致的地方,何况一共78位回信名人,除了几位拒绝列出书目外,有70多份列有十本许多不同的“必读书”,最后要青年究竟读哪些书目才是!

    荐书不易

可是,为了推动青年读书,读有用之书,读必读之书,这么多年来,荐书活动一直都间或进行。北京大学曾经组织过60多位教授讨论推荐大学生必读经典,精心列出了一个《北京大学必读书目》。事后,北京大学阅读学专家王余光教授在学生中做过调査,问学生们是否知道这个书目,不是问多少学生知道此事,结果就是不少学生对此事完茫然无知。清华大学、复旦大学、苏州大学等也开列过学生必读书目,似乎都有虎头蛇尾的感觉。武汉大学将必读书安排成必修课,强制学生看了书才能得到学分,却招致不少负面评价。

西南交通大学2014年1月1日公布了一份由96种经典作品组成的推荐书单,该校宣布,以此书单公布为标志,“经典悦读”活动正式开启。该校校长亲自主导此事,明确要求,每一个走进西南交大的学子,四年学习期间应当完成96种人文思想著作的阅读,其计算方法是,一年12个月,四年48个月,平均每个月读2本共正好96本。也许是因为校长力主并督战,此项活动已经在西南交大校园里蓬勃开展,一年过去,据说热度未减。我们相信校长能够做到言信行果。可是,万一校长调离岗位,新校长能不能在这件事上萧规曹随就难说了。我们举出这些正反两方面的事例,目的是说明荐书之复杂,荐书之不易

    荐书的必要性

那么,是不是就不必去做这样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呢?是不是就不要再去折腾“必读书”与不“必读书”,青年人的阅读索性就任其自由选择?

自由选择书目阅读,固然这是阅读者的基本权利。可是,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社会,一个负责任的文化教育系统,在尊重每一位读者自由选择书目阅读的前提下,对社会大众,特别是对特定的阅读群体,推荐、引导阅读一些书目,也是责任之所在。

伟大如鲁迅,他也并不是拒绝推荐书目,而是发表了一个具有很强原则性的建议:“我以要少为——或者竟不——看中国书,多看外国书。”

中小学生权且不论,就说大学生群体,倘若认为大家已经步人成年人阶段,阅读应当自主,那就有些想当然了。2011年一些高校图书馆公布的借阅排行榜引起了教育研究者的警觉。有专家在武汉、上海两地高校做过调查。在武汉,网络小说《步步惊心》《美女图》在短短几个月里就跃进了武汉很多高校图书借阅排行榜前列;湖北第一师范学院图书馆引进的网络小说《极品戒指》,一个月内就被借了61次,成为借阅冠军;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武汉学院图书馆里借阅高峰品种是电视剧《裸婚时代》的原著小说《裸婚》。在上海,2010-2011年度复旦大学图书馆单册借阅排行榜上,文学类图书中借阅最多的是东野圭吾的《宿命》等推理悬疑小说;上海交通大学的某单月单册排行前三名则分别是《明朝那些事儿》《大唐双龙传》和《苍龙转生》。

可是那些人文思想类的经典和文学经典作品,问津者却寥若晨星。这样的图书借阅现状,无疑暴露出大学生目前阅读中存在的问题。在网上,一项通过对大学生"床头书"种类的调查发现现在大学生看的书除了专业课本外,就只是外语、电脑、经济类书籍和如何面试、如何社交等方面的书,人文思想类著作可谓凤毛麟角。学校当局、社会当局以及一切关心青年成长的人士,是不是对大学生的阅读现状要予以关注和帮助呢。推荐"必读书"就是这种关注和帮助的通常做法。

2016年初,网上有一个“张家口吧”的长帖,把中美些著名大学大学生图书馆借阅情况做了一次比较,带给我们些信息和思考。阅读榜单折射出中美大学在教学模式上的不同。欧美老师的授课以讲授经典专著为主,我国大学古典课程较少,大学授课以专业教材为主,而课堂兴趣比较集中在现实问题上。再有,欧美大学比较不受互联网图书的影响,而我国大学所受影响较重,学生则愈发严重。

从榜单还可以看出,美国学生阅读最多的是经典的政治学、哲学、经济学著作,而这些经典书目很少出现在中国大学生的榜单中。中国学生阅读偏于反应现实生存问题的文学、玄幻文学作品也是大家所爱,偏于感性的文史阅读。这与两国学生阅读的文化背景、思维特点、审美特性分不开。

榜单还可以让我们感觉到,提高我国学生阅读的精英素养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如果我们的大学生只读这些打拼社会、白话盗墓和明朝那些事的书籍,杰出人才应当怎样培养呢?

    关于“应知书”

通过上述一些讨论,关于阅读书目推荐和“必读书”的圈定,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向社会各个阶层分别推荐书目是必要的。

2.推荐书目要有针对性。

3.阅读生活中并没有所有人都要读的“必读书”,当应当有不少“应读书”。

鉴于“必读书”一直受到各种质疑,我们建议不妨将“必读书”改为“应知书”。正如我们前面说过的,有些书需要慢读、精读、深读,有些书可以快读、泛读、浅读,尽管都是经典,也并不一定都要正儿八百坐下来慢慢啃。但是要研究设计出不同社会层面应当知道的书目并加以推荐。一个现代的中国读者,应当知道《论语》《诗经》《史记》《红楼梦》等。一个当代文学专业人士或爱好者,应当知道莎士比亚、巴尔扎克、鲁迅、巴金、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以及四部古典文学名著等。一个当代哲学专业人士或者爱好者,应当知道《形而上学》《大逻辑》《小逻辑》《纯粹理性批判》《老子》“四书五经”《六祖坛经》《近思录》《传习录》等。一个当代史学研究者,倘若不知道吕思勉、钱穆、陈寅恪和他们的书岂不成笑话?而一个当代史学阅读者,不知道《万历十五年》是不是也不应当?有了“应知书”的设计,然后依据各自阅读习惯、理解力、需要和兴趣所在再去选读一些书籍,也许是一个比较符合实际的做法。

责任编辑:张静(QC0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