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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生小孩”郭婧走出孤寂

2017-01-09 07:47 北京青年报

来源标题:“独生小孩”郭婧走出孤寂

◎魏冠宇

从1952年起,《纽约时报》的书评版每年召集一个独立评委会,邀请权威大家从艺术价值角度在数以千计的绘本图书中遴选出年度十佳,经过几十年的检验,这一奖项已经成为全球绘本类图书的最高殊荣,榜单开出的书目也成为了西方不少国家的父母给孩子选购绘本的经典清单,然而相比之下,中国读者长期以来对这一奖项知之甚少。不过2015年这一情况出现了转机,当年十一月,该年度十佳绘本榜单揭晓,在“清一色”的西方绘画家作品列表中,一部中国作品格外显眼。《独生小孩(the Only Child)》与郭婧,一个当代中国故事,一位八零后新锐中国画家,告诉我们什么是孤寂教给她的东西。

每天早上起来吃过早饭,她用一根皮筋扎起丸子头,准备开工。坐在画桌旁,打开播放器,悦耳的音乐让自己和整个屋子变得松弛。她悄悄地说,自己当时听的是久石让,因为音乐一响起,那些熟悉的动画场景也会浮上心头,激起很多灵感,构思会特别爽快。画画的时候,要喝茉莉花,因为原来读书的时候妈妈也曾这样帮她准备,泡上一壶暖暖的茉莉花放在桌旁,喝的时候有妈妈的味道。

辞职 宅在家里一画就是一年半

在绘制《独生小孩》之前,郭婧在新加坡的一家动画公司工作,为欧美、日韩一些地区的动画做概念设计,当时她曾做过角色造型的一部动漫就是日本的《翡翠森林狼和羊》。“那会儿就是给动画做原画,这个过程还是蛮有趣的,我喜欢从2D的平面角色到富有灵魂的3D角色呈现的过程。像是一个团队在创作一个生命,他们有血有肉有情感,在经历属于他们的故事。我很喜欢这种故事性。”

也就是在那时,郭婧开始萌生了一个想法,创作属于自己的绘本作品。“当时就是很纠结,也喜欢画动画,也很想创作自己的东西。那时候,故事在渐渐成型,然后就觉得要把这本书画出来。”为了避免自己纠结太久,2012年底,这个80后女孩快刀斩乱麻地辞了职,没有和任何人商量。“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当时父亲不是太理解,他还是觉得女孩子最好有个稳定工作,他不想让我太辛苦。”

虽然爸爸一开始会质疑,但是妈妈在郭婧最需要的时候起了关键作用,那就是“灌鸡汤”,这一点也让郭婧现在想起来特别感激。在一个人内心最无措的时候,只要是最亲密的人,无论她讲多么老套的段子,只要她在讲、在你身边,依然会给你满满的安慰。

郭婧对之前做动画的工作经历十分感激,它在角色塑造和情节发展上都给了她很多启迪。全身心地投入绘本创作以后,郭婧一画就是一年半。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画画,连逛街都很少,时间过得十分纯粹和清静。“我的这本绘本,本来就只是画给我自己看的,只觉得它对我自己很重要,没有指望能很快出版,尽管这也是我的一个向往吧。”

参赛 正式出版前就获选十佳绘本

郭婧是山西太原人,绘本中的许多场面都发生在自己的家乡。不过作者说,千万不要把绘本里的故事当成她的自传,这里呈现的仅仅是她的一个想象、一种情绪。

北方的城市具有很高的相似性,二十几年前的太原和北京,城市面貌也没有多少差别。创作时,郭婧曾回到太原外公家专门去看旧时的陈设,也曾在北京四九城的许多小胡同里采风,每一次都拍了许多照片,所以最终呈现在画面里的场景,是在数不清的新老照片和记忆里编织起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老北京看了她的绘本以后大呼过瘾,因为画面里偶然出现的一个场景或陈设,也许就触动了他们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

2014年初,画稿完成。在朋友的引荐下,完成画稿的郭婧通过电子邮件联系到了企鹅兰登书屋,那是全球第一大图书出版集团,它旗下的施瓦茨与韦德出版社看了作品以后,表示深受感动、一见钟情,当即决定要出版这本书。

自己的作品得到业内专业出版商的认可,这已经让郭婧十分开心,但是更大的惊喜还在后边——正式出版前,她的绘本就被出版社送去《纽约时报》参评,并获得了“年度十佳绘本”的殊荣。郭婧坦言,这次获奖令她始料未及,因为出版社甚至没有告诉她自己的作品被选去参赛了。得到获奖通知的时候,郭婧十分开心,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爸爸妈妈,“(我)觉得是个好事情,父母也觉得挺好的。”不过突如其来的荣誉并没有打破一家人的生活常态,没有太骄傲,也没有太声张。

黑白 素描的代入感特别强

和常见的绘本不太一样,《独生小孩》全本使用黑白素描呈现,在出版社看来,灰度营造出的特殊氛围或许能够凸显独生子女的孤独感,但作者却不这么想。郭婧说,黑白颜色的代入感特别强,能够把人一下子带回从前,她希望绘本可以通过这种表达方式,把读者从现实世界抽离开去。在绘本中有这样一个画面,主人公与小鹿相伴相拥,这一画面用铅笔素描的笔触呈现得格外柔软。

“小女孩和鹿分别的场景,画这几页的时候我基本上是哭着画完的。因为要画出最感人的一幕,自己必须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剧情中,再加上很多感同身受的东西在里面,所以画的时候的确是很感性的。很多读者表示看到都被深深打动了,这使我比较欣慰。”

此外,黑白画面也是一种意境的留白,郭婧希望能够把更多的感受空间留给读者,让他们带着自己的生活阅历去解读,不想用色彩和文字做一场思想绑架。总之,对这册绘本而言,郭婧认为朴素的铅笔素描是最适合的表达方式。

郭婧说,自己的画稿也曾应出版社的要求做过修改。小时候一放假就找表弟一起玩,郭婧在创作时,就把小表弟也画到了故事里,但在出版社看来,这一设定可能会让主线变得不明朗,于是郭婧就把这张画换掉了。谈到这件事,郭婧的口吻中难免露出一丝遗憾。对她而言,童年有表弟在就特别开心、特别美好。两个人在一块儿的时候,哪怕是简单的一句话、一个表情就可以嘎嘎大笑好半天。小孩子的细腻情感,是进入大人世界后的人们难再体会到的。

孤单 从忍受到上瘾

“你喜欢哪些画家?”

“梵高和弗里达。喜欢可以像他们那样自己一个人,单纯地、心无旁骛地画画。从他们的画里也能感受到那种纯粹的艺术感染力。”

今天的郭婧已经对这种孤独上瘾,但如果不是为了画画,她也是个“人来疯”。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对儿时的孤单也有话要说。

“那时父母工作很忙,每天天黑才能回家,我也很想让妈妈多陪陪自己。小孩子对孤单的定义没有什么体验,整天自己在家与玩具和画纸为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相比之下,随着年岁增长、渐通人事,自己对孤独的感受和思考也在丰富加深,这种等着爸爸妈妈回家的状态会给人一种莫名的不安全感。而直到自己再大一些,才慢慢开始学会享受孤独。”

这份私密的时间和空间,让人有机会更好地认识和改变自己。“其实每个人都挺孤单的,每个人也都会有自己的难过,尤其当你觉得没有人理解自己的时候,那会特别难受;但在追求成绩和梦想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和你做伴的还是孤单,如果不能忍受这份寂寞,不能静下心来想好自己要做什么,机会或许就和我们擦肩而过了。”

媒体曾经给独生子女贴上的“依赖”、“低能”标签,如今正在被一个个地证伪。时间可以证明,当初的论断与事实相反;也或许正是独生子女这种被动的孤独,无心插柳地成就了一代人的独立和自主。

“虽然会有纠结,但是回家创作就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之一。包括从买衣服到一些琐事,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决定。不过比起这些,最纠结的事情还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吧。我过去有很多想去创作和表达的东西,可是那时候现实不容许,只有脱离了身边的环境才能静下心来。”

雪人可以追求温暖,但是这要求它必须融化自我;而孤独给了它一个环境,让它维持自己的形状。她享受这份孤单,因为这让她得偿所愿,其中的过程也让她感到快乐。“画这本书的过程,有时候抑郁、迷茫,但是整个过程还是很享受的,毕竟我是在画自己的东西。”

一个人画画听音乐,是她享受孤独最好的时光。宅了一年半以后,她连逛街都变得有些不情愿,“有时候一个人逛街也是因为不得不去商场购买必需品,然后买了东西就撤,越来越觉得逛街很费神。”

80后 我们出生的年代太特殊了

在许多媒体的报道中,郭婧的绘画仿佛是一个现象级作品,许多评论称这一绘本“反映了80后真实的集体记忆”,但郭婧自己完全不这样认为。“没有故意略去的内容,没有瞄准独生子女的主题,我只是想真实地画一种状态、一种情绪。”剥离开各种外界赋予的溢美之词以后,我们见到了一个真实的郭婧,一个爱画画的女孩。

不过,国内外出版商和媒体对于绘本“独生子女”这一标签的关注也不无道理,毕竟那是一条特殊的国家话语,一枚深刻的时代印记;随着“二孩”政策的全面放开,80后、90后中的很多人戏称自己成为了“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代独生子女”。对于“独生子女”这个概念,郭婧也有自己的理解。她说,自己就是独生子女,也没觉得独生子女有多么不好,大众媒体对于独生子女群体有一种妖魔化的意味。

“我们和其他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我们所出生的年代太特殊了,可是具体到我们身上,和同时代的非独孩子很难分清;老家父辈的观念可能还有些因循守旧,如果家里的孩子当中有个男孩,那一定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郭婧认为,在同一个时代,被娇惯的可不仅仅是独生子女,“宠爱与否,溺爱与否,与数量无关,关键还是在于父母的观念和教育。”

童年 父母的陪伴更重要

今天的绘本市场,对年龄划分是很详细的。当然,很多绘本也是不分年龄段的,比如郭婧的《独生小孩》,这本书其实适合任何人来看,读这本书对于大人小孩都是一个很享受的过程,并且带着深浅不同的阅历,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谈到绘本这个门类,郭婧说,每个孩子小的时候都有那么几本简单的画册,等着妈妈睡前读给他听,不论多少遍也不嫌烦。比如自己小的时候,就非常喜欢缠着妈妈给她读《海的女儿》。今天我们再定义小孩,可能00后都有些偏大了,他们从小就接触了非常多的信息,这是我们小时候所无法想象的。郭婧相信,年轻一代人在信息爆炸的新时代里会更有创意和自我精神,但是,父母的陪伴也依然重要,甚至更易失去。

她讲了这样一个故事:《独生小孩》在国内一次签售的时候,一个同为80后的年轻妈妈和她交流,拉着手说了很多。对方说自己工作太忙没空陪孩子,不过知道小孩子这个阶段需要听故事,还特意买了故事机、下载了讲故事的APP,但是孩子一点也不开心。当然,孩子们真正想要的还是和家长在一起的时光,那些冷冰冰的电子语音里自然没有妈妈的温度和感情。

“只要自己有时间,就想要给孩子充足的安全感。”虽然自己现在还没有孩子,但是郭婧说,等将来有了子女,一定会抽出时间和孩子一起读几本好看的画册,不让孩子的童年缺少陪伴。不过对她而言,单单只是陪伴孩子读绘本可能还没法满足自己的内心需要。“将来如果有灵感,我也希望出一些能够让家长陪伴孩子一起阅读的东西。”郭婧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未来的爱和希冀。

《独生小孩》走红以后,已经行销十几个国家,冲着绘本图书顶尖大奖的桂冠,每到一个国家,当地各大出版社都为这本书的代理权打得火热。郭婧的媒体邀约也逐渐变多,微信很快被挤爆,不得不开一个新的账号。对于频繁“曝光”,郭婧倒也坦然地把它作为生活的一种体验:“这对我来说也是历练,之前总是一个人闷头画画,与外界难免有些封闭,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作为工作的调节,倒也蛮好。”

目前郭婧正在创作第二本画册。和《独生小孩》不太一样,这一次的题材和小动物相关。她说,绘本当前还处在草稿状态,角色设定、故事脉络尚在酝酿之中。等这些确定以后,画作的整体风格也就跃然眼前了。

或许成绩的背后总是平淡无奇,任性的路上注定形单孤寂。有的时候理想也好,生活也好,说不定翻过一页画纸,就迎来了下一个转机。

责任编辑:陈莉(QC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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