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猎人》剧照
陈霄元
被中国影迷昵称为“小李子”的莱昂纳多终于结束了长达20多年的“陪跑”之路，赢得了第88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由其主演的《荒野猎人》更是拿下了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最佳导演、最佳摄影3项大奖。奥斯卡话题余温未冷，近日，《荒野猎人》登陆中国，莱昂纳多首次来华宣传电影，使得他和《荒野猎人》再次成为中国电影界热议的话题。
闪光与曲折
回顾莱昂纳多20多年的星路历程，虽然闪光点俯拾即是，却也异常曲折迂回。1994年，初出茅庐的莱昂纳多和约翰尼·德普搭档的影片《不一样的天空》大获成功，让年仅19岁的他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男配角的提名。之后的电影《罗密欧与朱丽叶》，莱昂纳多凭借优异的表现将柏林电影节最佳男配角奖揽入囊中。然而，真正让中国乃至全世界观众记住莱昂纳多这个名字的，则是电影《泰坦尼克号》。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的杰克，几乎在一夜之间成为全球少女梦中的白马王子。该片在当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也一举拿下11项大奖，然而，莱昂纳多颗粒无收。很多影迷至今坚信：当年的挫败是他日后奋发向上、不惜通过自毁形象来实现自我超越的根本动因。
纵观莱昂纳多饰演的众多角色，《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罗密欧、《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以及《了不起的盖茨比》的主角盖茨比，从人物性格塑造的角度来说是同一类型——英俊、执着、多情，追求上进而又最终幻灭，阅历丰富而又理想单纯。
可以说，经过20多年的锤炼，莱昂纳多在人物塑造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也形成了一定的个人风格。他在《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表现堪称这方面的代表。在这部电影中，罗密欧杀死帕里斯伯爵，走投无路时几近绝望地喊道：“我是一个亡命之徒！”这是全片最精彩的地方，莱昂纳多将罗密欧的绝望表达得淋漓尽致。如此可圈可点之处也同样出现在《泰坦尼克号》和《了不起的盖茨比》两部影片中。
简单即美好
细心的观众也许会发现，在莱昂纳多饰演的众多角色中，罗密欧和杰克属于相对简单的人，盖茨比则有所不同，他是拥有简单梦想的复杂的人。在笔者看来，世家子弟跨越冤仇，潇洒地谈情说爱，抑或是流浪画家偶然混进上流社会，与名媛一见倾心，莱昂纳多都能完美地驾驭与演绎，更何况他有一张帅脸。《泰坦尼克号》里杰克叼着烟出现在酒吧里，赢得了一张船票，赌博时的神情和举止让观众深深记住了这个小帅哥。至于盖茨比，莱昂纳多演出了他执着于梦想的单纯，甚至在凝视远方的瞬间，将一个人的悲剧命运通过细微的表情给予了暗示，但他没有将盖茨比老于世故的沧桑表现出来——盖茨比通过摸爬滚打从社会底层成功进阶为新贵，这样的社会阅历所赋予他的气质，也许恰恰是演员需要准确拿捏与掌控的。
据说能演好复杂角色的演员分两种，一种是阅历丰富的人，另一种是心思细密而敏锐的人。分析20年来的数部代表作，莱昂纳多恐怕哪一种都不是。从他演过的角色来看，甚至可以归纳为人物越简单，演得越出彩。当年刚刚出道的他在《不一样的天空》中出演智障弟弟阿尼，不管是神态还是动作，都惟妙惟肖。为了演好这个角色，莱昂纳多和智障儿童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在他早期的影视作品中，塑造这种处于社会边缘的青少年角色是他的拿手好戏。1985年，在家庭剧《成长的烦恼》中，他因饰演被领养的流浪儿而得到肯定。1993年的《男孩的生活》中，他因饰演陶比这个遭遇家庭暴力的男孩而在影坛受到关注。之后在《篮球日记》、《全蚀狂爱》等电影中，他也完美地饰演了性格各异的边缘少年。正如他所说：“我不是安静型的人，尽管有些人认为我是。我认为我不像其他任何人，从这点上说，我属于叛逆型。”大概是因为本色出演，他在这些电影中的表现堪称上佳。
突破与局限
《泰坦尼克号》让莱昂纳多成为偶像明星，却也局限了他的戏路；《纽约黑帮》帮助莱昂纳多完成了从偶像派向实力派的转型；之后的《盗梦空间》、《被解救的姜戈》、《血钻》等电影中，胡子拉碴的硬汉形象一直占据着上风。作为一名演员，莱昂纳多敢于打破固有形象，在演技和戏路上追求突破，值得尊敬。
值得注意的是，《纽约黑帮》和最近上映的《荒野猎人》都是史诗级影片，都试图叙述美国历史。《纽约黑帮》关注的是移民之间的矛盾，叙述了美国式民主建立前夜血淋淋的历史；《荒野猎人》探讨的则是白人盗猎者和印第安原住民之间的冲突。在《纽约黑帮》中，混战中的各帮派最终被代表着政府的警察所镇压，社会的动荡不安和万千乱象被国家机器所掩盖，美国进入了现代民主社会。莱昂纳多的些许青涩，正好符合片中“死兔党”首领之子阿姆斯特朗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生猛。
在《荒野猎人》中，莱昂纳多饰演的格拉斯则是“文明”与“野蛮”两个针锋相对阵营中的纽带，这种独特的定位，注定了格拉斯从一登场就不可能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作为与“野蛮”的波尼族人结婚生子的白人，他的人生以儿子被约翰·菲茨杰拉德杀害为分水岭。在儿子惨死之前，他是一个能力出众的向导，得到队长的信任，在团队中也保持着隐忍克制，面对同伴言语上的攻击，他不愿争执。可当亲眼目睹儿子被害死，而他又躺在担架上口不能言，他内心深处复仇的火种被点燃。“只要一息尚存，就不得不战。深呼吸，不要间断，深呼吸。”这句经典台词不断在电影中重复。此刻，生存并复仇——目标变得简单而纯粹。格拉斯这个角色的矛盾和复杂性也正在此处。
据称，作为素食主义者的莱昂纳多为了诠释格拉斯这一形象，在片中尝试了吃腐肉、牛肝，甚至睡卧马的尸体，不得不说，莱昂纳多的认真令人动容。然而，遗憾的是，同样担负着复仇的重任，“死兔党”首领之子阿姆斯特朗比格拉斯的表现精彩得多。
纵观莱昂纳多的演艺之路，他的转型尝试固然值得敬佩，但这也恰是他对自己演技不自信的表现。那颗从18岁就种下的“冲奥”决心，也让莱昂纳多近年饰演的角色越来越同质化。笔者认为，莱昂纳多这样一个高起点的优秀演员，他的戏路应该更广阔，而不是一味地通过追求与自己截然相反的角色来得到肯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