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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跑线》:简单的逻辑说不清社会难题

2018-04-13 08:34 北京晨报

来源标题:起跑线 简单的逻辑说不清社会难题

从《摔跤吧爸爸》到《小萝莉的猴神大叔》,连续几部印度电影不仅成就了“宝莱坞制作”的票房价值,也成就了印度电影的口碑。这使得同样是以社会问题为背景的剧情片《起跑线》在上映之前就被寄予了较高的期待,但是上映一周多以来的成绩表明,这部电影没有继续前任的成绩,不仅是票房表现平平,从质量上更难以扛起高质量电影的大旗,只是一部平庸之作。

票房成绩一直不能作为电影质量的唯一评判标准,所以对于一部海外早已上映过的老片子,过亿的成绩并不能算很差,尤其是对比同期的国产片来说。但是《起跑线》令人失望之处在于,虽然它以一个在中国非常有共鸣的社会话题当题材,却在具体的演绎上表现乏力,如同用一锅好料,却炒出来缺滋少味的黑暗料理。

《起跑线》讲述的,是一对小富人夫妻,为了孩子能上最好的私立学校,不惜变身穷人,好骗取法定分配给低收入家庭的贫困生名额,但是最终幡然悔悟的故事。影片令中国观众感兴趣的部分在于,发现印度的教育发展跟我们面临着类似的难题,而印度家长对于孩子的教育焦虑居然也跟中国父母有巨大的交集。

同样是人口众多的发展中国家,资源有限是类似教育、医疗等公共事业发展需要解决的巨大难题,很多具体问题难以一蹴而就,需要时间和艰巨的工作。反映到个体层面,所面临的往往就是较少的机会和较大的竞争压力。当然从影片所见,印度的教育问题跟中国并不完全在一个层面上,他们解决的方法和效果也远不如我们好,比如电影主人公为孩子竞争的是德里最好的5所私立学校,而在中国的大城市,顶尖的一定不是私立学校,而公立一流示范校的数量即使以全国水平来衡量,哪个城市也至少有个十几所。当然,电影是讲故事而已,不能完全类比现实,具体的现实状况需要由更专业的人士调查研究以后才有发言权。但是从家长焦虑的层面,两国家长真是太相似了,而且那种必须进最好的学校的心态,与我们对孩子所给予的清华北大的期待压力真是差不多。《起跑线》里,学校招生时候的一“票(招生名额)”难求,和为了进名校,需要提前到教育机构花大钱提高学生各项素质水准的场景,养过娃的家长都似曾相识。

但是尽管抓住了这么好的题材,《起跑线》却没把故事讲好。这部电影最大的问题,是首先没有把问题的实质想透,然后在选择深入的方向上犹豫不决。

从电影所大致反映的现象来看,印度教育资源不足的背景,首先是发展中国家普遍面临的经济发展程度不足导致的资源有限,更深层次的问题,是社会制度建设的缺失和腐败所造成的社会不公。然后到了具体实施层面,还有学校和人们的教育观念片面,私立学校金钱至上,选材方式教条等问题。这些问题显然已经具有相当的普遍性,所以具体到单独的个体,所能做的事情已经非常有限,往往只有被动应付。要想解决这些问题,显然需要整个国家从上到下在所有的层面上都做出努力才行。

拍电影其实跟我们在报纸上写稿,有一个共通的相似之处就是,在有限的形式载体中,只能传达有限的核心概念,而无法像长篇小说和大部头学术著作那样,比较深比较细地去讲清楚某一方面的问题。面对教育资源有限,竞争压力过大,是探讨社会制度建设方向,还是抨击贫富差距、社会不公?是反映在执行层面的腐败造成的问题,还是解决操作环节上如何更好选材,或者提供贫困生接受更高质量教育的方案?这每一个都是大问题,需要很多篇幅才能解决,即使只讲述家长的教育焦虑或者孩子的竞争压力,也已经是很不小的题材,再小一点,单独就说教育机构借助择校压力赚钱,就可以编好多个故事。作为一部电影,总得选一个主攻方向才行。

可惜《起跑线》做出的选择,是什么都不能少,其结果就是面面俱到的情况下,哪一个都没讲清楚,最后整个电影看起来像是教育问题各种表象的流水账,而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电影并没有找到问题的真正核心,或者说并没有表现出问题的真正核心,电影用了相当多的篇幅来讲述穷人的无奈和富人的无情,好像是把一切问题都归咎于贫富差距。而电影中的富人代表——主人公两口子,不过是从一个街边小裁缝店——还是平民区的小裁缝店——发展起来的服装店老板夫妇,整部电影里他们统共只有一个伙计和一个保姆,这样的水准充其量也就是个中产,还不是那种比较好的中产,把“不择手段”这样的指责加诸于这样的“富人”身上,仿佛这些富人就是问题的根源,这个逻辑实在有些牵强。而影片最后给出的解决方案,也是这一对富人夫妇,幡然悔悟,老公在私立学校的典礼上大闹一场,发表一出“感人至深”的演说,然后带着孩子去一个破旧的公立学校以身作则。这样简单粗暴的推理,使得电影的主题显得苍白无力,故事结局更是难以说服观众。

相比于同样是教育题材的《三傻大闹宝莱坞》,《起跑线》不但在主题建设和故事构架上差距巨大,在具体的情节演绎和演员表现上,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虽然都是轻喜剧类型,但是能让人会心的桥段非常少,而且故事的连贯性很差,更少起承转合,有点像几个记叙文串起来的感觉,看到一半的时候,无聊的让人有点想离场。直到影片接近结尾的时候,出现了一幕孩子们在舞台上载歌载舞的场景,才不禁让人松一口气——总算还有点印度电影的“常规武器”可以抵偿一点票价了。

直面现实问题的勇气令人赞赏,但是《起跑线》也包括其他一些印度电影所给出的面对社会问题的思考套路,也反映出其局限性。郁晓东

责任编辑:陈莉(QC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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