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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余欢水 谁又不是余欢水

2017-10-24 08:08 北京青年报

来源标题:我是余欢水 谁又不是余欢水

◎董芳

你闻过洋火的味道吗?刺啦一下点燃,有点儿火药味儿,有点儿灰烬味儿,还有一点儿木头的清香,那就是“余欢水”的味道。

《我是余欢水》,四幕多场话剧,讲述了一个39岁名叫余欢水的城市loser的故事。戏一开始就把他的境况交代了个底儿掉:农村来的凤凰男,终身房贷偿还者,公司业绩最差的人,连儿子都看不起的无能父亲,因窝囊被老婆分居的丈夫……总之,就是这么一个身上被贴满标签的正处于中年危机中的男人,突然有一天被检查出了胰腺癌,于是,这个倒霉蛋儿的戏就来了。

余欢水的故事并非无中生有,我的同事身上就发生过同样的故事,她是著名主持人,单位体检被告知患了肝炎,这还了得,于是四处复查,结果发现身体一切正常,体检报告完全是个乌龙。有一天我正跟她聊工作,她说我得赶紧去趟医院,配合他们找到那个真正得了肝炎的人,不管是谁都得尽快让他知道真相。

余欢水并没有像我的同事那样,用积极的态度寻求治疗,也就丧失了发现真相的机会,这也完全符合余欢水这个人物的被动型性格,在任何事情上都是处于劣势和被动,只会接受结果。这次也不例外,于是就有了一段属于余欢水的乌龙奇幻漂流记,用余欢水的话说,他做了一个噩梦。

《我是余欢水》是余耕的高分小说《如果没有明天》的话剧版,写了人在困境中触底反击的最后挣扎。我看过这个戏的剧本,老实说,它更像是个电影剧本,有着强烈的跳跃感,场景切换的频次很高,于是我们看到的是一出非常饱满的戏。

余欢水是唯一主角,到了剧中变成了五个余欢水,在多个场次中,由五个演员共同扮演余欢水一个人。不同的声音讲述同一个人的故事,让余欢水这个人物的多重性和分裂性一览无余。而这五个演员不仅承担余欢水这一个角色,他们还同时一人分饰多角,分别扮演了剧中出现的所有人物。最具笑点的,是一位男演员同时扮演余欢水的妻子和丈母娘,手里拿副眼镜,摘下眼镜就是妻子,戴上眼镜就变成丈母娘,母女两人同时和余欢水对话,这个小小的设计简单、精巧、有趣,像这样的小细节在戏中随处可见,也让这出戏火花频现,让《我是余欢水》这个原本具有悲剧色彩的人物故事,充满了反讽与喜剧的味道。

应该说,《我是余欢水》是小剧场话剧中难得的既有思想性,又有趣味性的戏,既能让你哈哈大笑,又能让你心底一沉,在现实与虚幻中来回切换,把本就支离破碎的生活切得更碎,让我们好好看看被放大了的这些碎片。这出戏的导演是马来西亚籍的颜永琪,能感受到他是个思维极为多元和跳跃的导演,并不墨守成规,将多媒体等诸多影像元素杂糅进了戏中,虽然都算不上新鲜独创的表现手段,但用在《我是余欢水》中,却给人刚刚好,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

本剧的服装设计也是导演运用的一处意象,当演员饰演多角时,除了余欢水,所有人穿的衣服都是变了形的胖大的巨人服,暗喻当下人们活在躯壳中的无奈。很有意思的是,当剧尾,经历磨难波折的余欢水莫名其妙地被捧为英雄时,他的服装也开始变形了,他又重新穿上了厚厚的铠甲,他得知自己患了胰腺癌之后想奋力撕下的穿了二十多年的好人的外衣,又重新回到了身上。创作者用最直观的方式,让观众看到了余欢水由内向外,又由外回到内的变化过程,余欢水依然是被动的,他只能,并且也只会接受,他并不能改变自己似乎早已被设定好的人生轨迹和命运。

原著小说的名字《如果没有明天》充满了假定性,也是个设问,如果真的没有了明天,余欢水该怎么活。在剧中,以为自己生病的余欢水一直在寻找这个答案,显然,他最终还是惶惑和迷茫的,生活还是将他打回了原型。我有一个朋友,一年前出了车祸,九死一生,他以为这次事件将会让他知道应该怎样去活后半生,从此人生会彻底不同,但事实上,前几天他沮丧地说,一切仍和从前一样,不好的习惯仍然在,一切又都回到了既有轨道。

所以,我是余欢水,谁又不是余欢水,我们真的能做到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活吗?这不是余欢水一个人的困惑,而是我们所有人的迷茫。

责任编辑:陈莉(QC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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